“跟你去一个地方,上车!”
“你确定?”
程燕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再废话就不要去了。”
“……哦。”季凉点点头上了车。
滨海西郊的墓园,程燕西对这里非常熟悉,十年前,他亲眼看着母亲的骨灰葬到这里,十年里,他来这里看母亲的次数也不少。只是,季凉父母的墓碑纵然只隔着几米远,他却从来没有去看过一眼。
贺景荣说程燕西是变/态的固执,带花来,却每次都托他放到两位长辈的墓碑旁。
两个人迎着山风往上走,走到程燕西母亲的墓碑前,季凉将一束花放下,鞠了一躬,慢慢的朝自己父母的墓前走去。
程燕西看着季凉的背影,又看了看墓碑上黑白照片里母亲的笑颜,第一次提起脚步往那边走。
“爸、妈……”季凉轻轻蹲下身,将花放到墓碑上,用手轻轻除去上面的灰尘。
程燕西站在原地,看着照片,两位长辈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可他竟然有点不敢跟照片中的人对视。
“程燕西,你可以先离开吗?”季凉头也不抬,“我要跟我爸妈说悄悄话。”
“我会装作听不见的。”程燕西说的不带任何感情。
“爸妈,看到了,这就是程燕西!”季凉开口,“这就是你们给我定下娃娃亲的人,看到他多可恶了?你们要是在的话,肯定会退婚是?”
“季凉,你胆子变大了嘛!”程燕西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我在跟我爸妈说话,请你安静。”
程燕西被憋得一口气没上来,别过脸看风景去了,思绪却慢慢飘远。记忆中,季凉的母亲也是很温婉的女人,经常跟母亲坐在一起喝茶,怀孕的时候,还让他摸过肚子,肚子里的幸伙不就是季凉么!如果没有车祸,他们的各自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按照上一辈的安排,真的跟季凉好好在一起呢?
想到这里,程燕西心里涌出浓浓的愧疚,第一次犹豫,报复季凉是不是个错误。
“我要结婚了。”季凉的一句话将程燕西拉回思绪,只听她继续说道,“结婚之后就是个成年人了呢!所以你们在那边应该会放心了?我会好好的生活,生活得很快乐。我跟程燕西……很好,等结婚之后再来看你们啊!”
下山的时候,程燕西没忍住发问,“你跟你父母说了这么多,一口一个让他们放心,他们能听到吗?”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听到。”季凉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坚定,这是她的执着,也是她的信念。
距离婚礼还有几天,季凉每天都被人拉着试衣服试鞋子、换发型做美容,每天累得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而程燕西却是一副悠闲的模样,因为他全程都只会穿一身陆军军官常服,季凉有的烦恼,程燕西统统没有。
婚礼当天,大院里前所未有的热闹,从大院入口的检查开始,规格之高、检查之严让人瞠目结舌,大院里戒严全副武装的警卫全是特种兵,整抽礼的安保负责人是飞虎团的二营长李玮,拿着对讲机,来来回回、前前后后确定婚礼现场的安全。
同一时间,滨海国际机场的出站口,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走出机场大厅,挥手招来一辆计程车,脸上带着焦急又自信的光芒,坐进车里,染了口红的唇微微张开,“滨海军区总政大院。”
程家大院的客厅被布置成传统婚礼的样子,大红喜字、大红蜡烛、大红灯笼。程老爷子坐在主座上,程旭跟陈婷分别坐在两旁,接受着众人的道贺。
二楼卧室里,贺景荣跟袁丰旭陪着程燕西整理形象。
程燕西一身军官常服帅气逼人,只是胸前挂的大红花让他很无语,“非要挂这玩意儿吗?”
“当然,你没见古代的新郎官吗,胸前都要挂的。”袁丰旭一边笑着一边替他正了正大红花,问道,“怎么没见季凉?”
“在我家。”贺景荣道,“传统婚礼,结婚之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所以把我们家当做娘家了。程燕西已经三天没见季凉了,简直望眼欲穿。”
“穿个屁!”程燕西不客气的骂了一句。
“新郎官,你今天是不能开口说脏字的!”贺景荣抱着手臂笑道。
“报告!”
正说着,门外却跑来一个小兵。
“说!”
“是!首长!”小兵绷着脸,声音洪亮,“吉时已到,该去接新娘了!”
“走走走!”袁丰旭迫不及待的推着程燕西往外走,贺景荣随后跟上。
程燕西跟两个伴郎身后跟着一队卫兵,浩浩荡荡往大院另一头贺家走去接新娘。
“我看这架势,活像要抢新娘。”袁丰旭笑嘻嘻的开口。
贺景荣看了看程燕西的脸色,点头,“比喻很恰当。”
贺家。
季凉坐在客厅里等着,她盖着红盖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绣着鸳鸯的秀禾服,上身是小巧的对襟衣,下身是水波脚衣摆的裙子到脚踝,脚上穿着红色绣花鞋,典型的准备出嫁的新娘子装扮。
“快点,快点!新郎官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季凉紧张的一下子双手交握,手心直冒冷汗。
她真的要结婚了,外面吹吹打打、吵吵嚷嚷热闹成一片,可从刚刚开始,季凉的心里就一片荒凉。她想逃,做一个落跑新娘……
可现实是,她被不认识的伴娘扶着起来,走到门口。
透过红盖头,季凉低着头,入眼看到一双锃亮的军靴。
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