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玻璃隔间儿,很快被氤氲的水汽弥漫充满,雾蒙蒙地,白色的雾气缭绕在浴缸上空,笼罩着傅云曦没入水中的修长身躯。
他放松地闭着眼眸,被水汽打湿的碎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晶莹的水珠便又顺着他棱角分明的面颊轮廓往下滑,从下巴滚落到脖颈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紧皱起眉头,搭在浴缸上的胳膊抬起来,顺手取过了放在一旁的粉红钱包。
他差不多都要忘了,那丫头还留下了这么一个东西在他这里……
“多亏了苏小姐带我及时赶到公寓,我才能挽回我的好儿媳和未出世的孙子。后来还没来得及向苏小姐道谢,她就一个人离开了。”
刘建业说的话,在傅云曦的脑海中回响了一遍。他蓦地睁开眼,转头看着手里的钱包,利落地将它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有少量的零钱,和一张银行卡。
有些东西,你很害怕触及,但当你真正揭开它的时候,或许里面的东西会平淡得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在这只钱包里,他甚至找不到更多关于她过去的生活的痕迹。在这销声匿迹的六年里,她到底是怎样活着?她的再次出现,又是否意味着,她对当初的决定也有些后悔?她有没有想过,回到他身边……
傅云曦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把钱包放到一边,忽然看见钱包的夹层里面似乎装着什么卡片。他随手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看到时却微微一愣。
那不是什么卡片,而是一张被修剪过的小小的相片。相片上的画面定格在夏日的午后,女孩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睡觉,男孩俯身在她的唇角偷偷印下一个亲吻。
他一直都以为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傅云曦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当年,他吻到她的那一瞬间,一道闪光灯亮起来。拍照的人,是金俊熙,金俊恩的弟弟,也是他们三个高中死党的一份子。当时他还狠狠给了金俊熙胸口一拳,糗他**。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金俊熙并不是有意**他吻她,只是……
傅云曦也没有想到,这张照片会在苏心溏这里,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随身带着……
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拿了一件白色浴袍穿上,走到卧室里拨通了电话。
“阿俊。明天,你会去吗?”
电话结束后,他沉默良久,抽出一根烟,走到阳台上点燃,一个人抽起来。金色的小火点,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就好像他心头潮起潮落的心事。
这一夜,失眠的不止是傅云曦……
翌日黎明刚到,天边一道微光破开夜色,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的缝隙间照进来,落在傅云曦的脸上。他睁开眼,凝眸看着空荡荡的臂弯,原来昨夜迷迷糊糊地做了个好梦。只是,梦中的场景越美好,醒来之后的失落就越深刻。傅云曦比谁都更明白这个道理。
他没有留恋这已然破碎的美好,换好衣服,到车库里开出了他的黑色兰博基尼o。今天要去的地方,实在不适合那辆亮红色的玛莎。
当跑车停在了目的地门口的时候,天色还是昏昏沉沉的。冬天正在垂死挣扎,就好像道两旁的树,枝叶很少,都低垂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千山陵园。傅云曦靠在车门上,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心头越发沉重。这时,另一辆惹眼的跑车也过来停在了门口车位上。是金俊恩。
两个人相视无言,并肩走进了陵园中。傅云曦很娴熟地找到了地方,远远地,却瞧见两个单薄的身影站在他们要去的墓碑前。
灰色的石碑,就像此刻的天色一样。
苏心溏将怀里捧的白菊花放在墓前,神思凝重地沉默着。阮绵雅站在她旁边,眼里噙着银色的光晕,俯下身去擦了擦石碑上的灰色相片。相片上的十七岁少年,带着跟金俊恩八分相似的笑颜。这样的笑容,如今也只能在照片中才能看见。
“俊熙,好久不见。”苏心溏喃喃地开口。
“如果你早一点拥有见鬼的能力,或许当年他离开的时候,也不会显得那么仓促,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阮绵雅低着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金俊熙的照片。
苏心溏喉头一滞,有些哽咽。
“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了,就是真的失去了。”半晌,苏心溏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
阮绵雅在目前低声地抽泣了一会儿,才擦了擦脸,说:“好了,我们走吧。再晚,可能就会碰上那个人了。这些年,他都过来祭拜的。”
苏心溏“嗯”了一声,心里想,虽然她现在是傅云曦的秘书,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与他相见,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是像刺一样梗在她心里,无论是傅云曦误会她时说的那些话,还是他故意让她去陪陈茜茜……
谁知她俩刚转过身,就被两个高大的身影截住了。
苏心溏一愣,竟是没有发现,傅云曦和金俊恩已经走到了近处。虽然之间还保持着一段距离,也不算是刻意堵截,但看见他俩,苏心溏还是一时无法挪动脚步。
两方都沉默了许久。
傅云曦看着苏心溏,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苏心溏旁边那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他见过很多次,也可以断定应该是苏心溏的室友。但在这重身份之前,还有别的东西在傅云曦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之前看见阮绵雅的时候,傅云曦就觉得她的身影有点熟悉。今天在陵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