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腐玉的故事: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新中国刚成立那会,国家实行了土地改革,农民拥有了自己的土地,这个故事也就发生在这个大背景之下的山东乡村。
“老张头,这地里是准备些啥啊?”一位扎着鲜艳的红头巾,手拿簸箕的农村妇女笑语盈盈道。
“种棒槌子啊。”老张头将锄头狠狠的插入土中,对那妇女道,“你是干啥去啊,他三婶子?”
“俺这不是去市场上赶个集啊,你这把年纪了歇歇着干啊。”三婶子将头发撩到耳后,“不说了,我走了。”
“快去吧,快去吧,再晚的话集就散了。”老张头目送着三婶远去后,低头往手上啐了两口吐沫,拿起锄头来继续干活。
老张头七十出头了,还在田间耕作,不是老了闲不住,而是没有办法啊。
忘了说了,老张头是本村老实本分的村民,老伴去世有些年头了,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小花远嫁他乡,儿子丑儿——哎,不提也罢。
老张头心里寻思着,就借着国家的好政策,好好种地,挣点钱给丑儿讨个媳妇,自己也可以安心的去见老伴了。想到这里,老张头心里美滋滋的,他这一辈子啊就想着丑儿能讨个媳妇。
各位看官可能要问了,这老张头七十多了,这儿子至少也要四十了吧?还没结婚啊?
这人啊到了四十多还没结婚,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谁都看不上的,还有一种是谁都看不上的。什么?你说我说重复了?那请你再好好看看吧。
老张头停下手头的活,取出烟斗,捏了烟丝放到里面,觉得放多了,又捏出一点放回烟袋里——抽了几十年烟了,戒是戒不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少抽点就少抽点,老张头心想,自己每天都少抽点,给丑儿盖房子的时候啊,就能多请个小工啦。
突然,田地的东边来了个四十岁出头的青年,嘴里叼着烟,向老张头走来。
老张头一眼瞥见,连忙皱起眉来,低下了头,显然不愿见到这青年。
周围的干活的,也像躲瘟疫一样躲避这青年。
青年走到老张头身边一伸手,“爹,钱。”这青年想必就是丑儿了。
其实老张头对于这儿子是没有半点好感的,只是自己那短命的老伴将一儿一女托付给自己,自己如果没能照顾好的话,怎么有脸到黄泉之下与自己的结发妻子相见?
“你听见了么?钱啊!”丑儿一声大叫,吓得张老头一个趔趄。
“钱不都给你了?”老张头道,“我那还有钱?”
“都给我了?”丑儿将一旁的盛放种子的袋子提起,将种子洒在地上,道:“那买种子的钱是哪儿来的!”
老张头连忙趴下身子,用手捡拾种子,“你个败家子!就知道赌!这种子种上,来年才有钱啊!”
“我不管,你先给我钱。”丑儿一脸蛮横的道。
老张头站起身来,“俺上哪里有钱啊?你要是瞅见俺这把老骨头值两个钱的话,你把俺拉去卖了吧!”
“少在这跟我扯皮!”丑儿一把将老张头推到在地上,“我去家里给你翻!”
丑儿离去,周围的人才敢走上,扶起了老张头。
“你还拼死拼活的挣钱给他讨媳妇,他这样对你,你不觉得心寒啊。”一位农妇一边捡拾地上的种子,一边道。
“报应啊,报应啊。”原来老张头年轻时也是个混混,知道结了婚才开始渐渐收敛,踏踏实实种地养活家庭,他觉得丑儿要是结了婚,就也能收敛些了。
“老张头啊,我听说夹子沟那个地方有坟,有宝贝啊,要不你去试试?”另一个农妇道。
“你这是出的什么烂主意啊,夹子沟,那是人去的地方么?去了的人有回来么?”先前那位捡拾种子的妇女道。
“俺这不是寻思老张头身手好,这东西来钱总比种地快吧?”妇女嘟嘟嘴道。
妇女的无意中所说,却引起了老张头极大的注意。
当天老张头回家一推开家门,发现家中是一片狼藉,锅碗散落一地——准是那不孝子找不到钱,开始砸东西了。
老张头一脸无奈的收拾着家里的东西,想着,必须要有一笔钱,一笔足够给丑儿讨媳妇的钱,这样丑儿就能收敛些——至少老张头是这么想的。
当晚老张头在家中思索了半夜。决定到夹子沟去看看,说干就干!老张头到院子里寻找工具,铁锹,应该能用上,那就带上,再带上把镰刀吧,以防万一。
老张头想着明天一早就动身,晚上虽然人少,但是老张头患有严重的夜盲症。这一到晚上,眼前就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
对,就明天一早去!老张头心想。
老张头想着,要带些纸钱去,从坟头烧一下,不是偷,是买!
第二天一早,老张头扛上铁锹和镰刀,怀里揣上一打纸钱,准备去夹子沟看一下。
老张头火急火燎的赶路。突然碰见了三婶,“老张头,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去啊?”
完了完了,怎么碰见她了,她嘴上可没个把门的。
“给臭蛋家翻地啊!”老张头留下一句话继续向着夹子沟前进。
三婶纳闷,这老张头自己家地的活都没干完,还去给人家翻地?
夹子沟,仿佛是整个村子的禁地,很少有人进去,曾经有猎户进入过,但进去就没有出来。
这里到处都是草,路还不平躺,很不好走。老张头停下脚步,放下铁锹杵着,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