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一排排弓箭手之中,有两个人正在居中指挥,岳无笛打眼一看,正是南帝座下四大弟子之中的朱子柳和武三通。
“看来,段智兴已经早有准备了?”沉静了片刻,镇南王的怒气渐渐收敛了起来,面色平静的问道。
“哼!镇南王你果然是要造反,不仅率领大军攻城,还敢直呼皇爷的名讳,真是大逆不道!”武三通一张脸上充满了怒气。
相对来说,朱子柳显得更为冷静,他声音平淡地道:“皇爷虽然不屑于理会一些琐事,但是镇南王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更何况是你蓄谋起兵造反这等大事,皇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皇爷他老人家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镇南王你自己投进来。”
镇南王冷笑道:“朱子柳你巧舌如簧,莫非以为本王容易欺骗么?若是段智兴一早就知道本王的计划,又岂能容本王活到现在?”
“王爷你也读过圣人之言,岂不知‘郑伯克段于鄢’的掌故?”朱子柳面色丝毫不变,侃侃而谈:“昔年春秋时,郑庄公在位,其胞弟共叔段,骄横跋扈,有不臣之心。”
“国人大臣都劝郑庄公早日除掉共叔段,但是郑庄公却丝毫不以为意,国人都认为郑庄公太过仁慈,早晚会有倾覆之祸。”
“但是结果呢?”
“在郑庄公的宽容之下,共叔段越来越猖狂,最终起兵造反。结果,却发现郑庄公对他早有防备,以雷霆之势,轻易瓦解了共叔段的谋反。”
“国人惊奇,都询问郑庄公既然早就知道共叔段会谋反,为何不趁共叔段还弱小的时候就杀了共叔段,非要等到共叔段实力雄厚之后,再花费大力气来镇压?”
“郑庄公道,共叔段未曾谋反,我却镇压,那便是我不仁,容不下胞弟。但现在是共叔段先行谋反,我再来镇压,那就是共叔段不忠不义在先,而不是寡人的过错了。”
“现在镇南王你和皇爷之间的情形,和当年共叔段与郑庄公之间,何其相似?郑庄公不忍杀害没有罪过的共叔段,皇爷又岂能忍心镇压恶迹未彰的镇南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镇南王你已经起兵造反,论罪已经当诛,皇爷若杀你,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朱子柳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镇南王以及三万大军此时已经成了他的网中之鳖,生杀大权在手一般。
镇南王脸色不能平静了,朱子柳的话铿锵有力,而且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
虽然他并不相信南帝真的这么深谋远虑,但是他麾下的三万大军,已经在惊疑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了动摇。
因为,造反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提着脑袋干的。一个不好,就要诛灭九族,而且死了都没有好名声,这太危险了。
他们只是底层的小兵,身不由己。将军命令他们杀谁,他们就得杀谁。军令如山,容不得违抗。
可是,现在,按照城墙上那位大人的话。皇帝陛下对他们要起兵的事情早就有了准备,已经有天罗地网正在对着他们了。
万一那位大人的话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他们如果继续跟着镇南王造反的话,就要彻底地沦为反贼,被诛灭九族了?
“朱子柳,你休要妖言惑众,看箭!”少年将军段祥兴见麾下的士卒已经有些军心不稳,连忙大喝一声,同时张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向朱子柳。
箭如流星,快速绝伦,划破空气,竟然发出刺耳的锐啸声。
朱子柳吃了一惊,连忙下意识地一低头。
“叮!”的一声脆响,朱子柳被这股大力击得倒退一步,头上的束发羽冠,也被这一箭击碎。
原本一个英俊儒雅的青年书生,霎时间,变得披头散发,形象有些狼狈。
“好!将军神射!”段祥兴麾下的那名手下带头叫好,在他引导之下,部分军官也都是轰然叫好起来,一时间,军心士气,有所回升。
“素闻镇南王世子天生神力,而且箭术精绝,今日这一箭,朱某才知道盛名之下果然是无虚士。果然是神力,果然好箭法。”
朱子柳虽然形象有些狼狈,但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羞愧的觉悟,反而是理了理头发,随即便夸赞起段祥兴来。
他的气度,令人心折。即便是段祥兴身为他的敌人,此时也难以说出什么讽刺的话语来。
“但是,大势当前,个人的勇武又何足道哉?”
朱子柳长发披散在脑后,面对城下三万大军,神色自若地说道:“皇爷早已洞悉了你们的奸谋,此刻封锁城门,你们短时间之内必定无法攻破。”
“待得各地勤王之师奉命赶到,和我们里应外合,前后包抄,届时尔等虽然有三万之众,那也是必败无疑!”
城下的士兵,又是一阵哗动,因为朱子柳在险些被射杀之后,还如此淡定,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就很难让人怀疑他说的是假话了。
“哼!”镇南王冷哼一声,运用浑厚内功,镇压军中的喧哗之声。
随后他大声地道:“你们休要信了这个佞臣,他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此刻,段智兴说不定已经独自逃跑了,不然,他何以迟迟没有出现?”
朱子柳闻言,哈哈大笑道:“举手可灭之贼,何须劳动皇爷的御驾?”
接着他从身后的士兵手里取过一个人头,道:“你们看看,这是谁?”
城下的士兵不解,但是镇南王却是第一眼就认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