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芙宫。
碧姑姑好声好气劝芙妃吃些东西,之前几天还好,芙妃一心以为皇帝不过做做样子,惊吓之后,就老老实实等着皇帝来看她,解了她的禁令。然而,一日又一日,她不仅没有等来皇帝,反而等来皇帝连日来宠幸别的妃嫔的消息。这几年,芙妃脾性越来越差,日渐暴躁,这几日更是到了极致,在殿里不吃不喝,大喊大叫,状若癫狂。
到了今日清晨,小宫女递来消息,说皇帝连续十日宿在同一妃嫔处,夜夜笙歌,今日更是将那女子品阶升了两级,更是亲自替她拟了名号。芙妃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坐在榻上,看着窗台上一盆开得艳丽无比的花,一动不动。
碧姑姑劝了许久,芙妃丝毫反应也无,碧姑姑担忧极了,在芙妃身前蹲下:“娘娘,您保重身体吧。”
芙妃终于有了反应,她把目光转到碧姑姑身上,看着她,喃喃道:“碧儿,皇帝是不是忘记我了?”
碧姑姑连忙摇头:“不是的,娘娘。您跟随皇帝这么多年,感情深厚,皇帝不会忘记您的。”
芙妃闻言露出一抹惨笑:“呵,感情深厚?!只是我还有用罢了。利用我毒死了苏鸾,利用我毒死了傅将军的夫人,利用我给别人养儿子!现在,他的龙位坐稳了,赵崇烨羽翼丰厚,也不需要外戚帮忙了。我对他而言,已经是无用之人。无用之人,当然不需要再记起。”
碧姑姑听着芙妃轻轻说出这番话,越听越胆战心惊。芙妃这么多年,该说的不该说的,发脾气的时候话里话外多多少少也说过一些,可从来没有这么直白过。直白得好像,好像她再也无所顾忌一样,这样的芙妃,让她打心眼里害怕。
“娘娘,您……”
芙妃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台前,把那盆花搬起来,又慢慢走回来,把花盆递给碧姑姑。碧姑姑双手接过来,疑惑得看着芙妃。芙妃坐回在榻上,双膝合拢,坐姿端庄。
“这些年,在宫里我们的眼线不少。皇帝的性格我知道,他这么宠着那人,必定是那人有用,用处还不少。皇帝对她的宠爱,会持续很长一段日子了。这盆花,让人想法子放在那人房里,”说着,她拿过榻边上了小锁的木匣子,将头上发簪取下,用尖的那一头插入锁眼,轻轻一拧,小锁应声而开。
芙妃打开木匣子,匣子里隔了很多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白色瓷瓶。芙妃手指在瓷瓶上滑过,在最后一瓶瓷瓶上停住,把瓷瓶拿了出来。“这瓶子里的东西,每日放一粒放在那人房间香炉里。这花每两日浇半盏水。记住了?”
碧姑姑低下头,“是,奴婢记住了。”
看着碧姑姑拿着两样东西退了出去,芙妃脸上有着一瞬间的茫然。很快地,就变成了冰冷的笑。
皇帝,我真心待你,为了你,违背良心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甚至因为制香制毒,连孩子都不能有。我付出了那么多,结果连你的一丝怜悯都得不到。如今我一无所有,那么你,就来陪我吧。
京师,楼宅。风尘仆仆回来京师,悄无声息回到家里的楼妤,抱着自己的美人娘亲,笑得甜丝丝。
一年半后。
御医从皇帝寝宫鱼贯而出,看见等在门口的皇太后,齐刷刷又跪了一排,都不敢抬头。太后见到这个阵仗,心头一震,只觉得头脑发晕,若不是身边有人搀扶着,怕是已经倒下了。
强行稳了稳心神,皇太后颤抖着声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老实说!”
领头的是位老太医,他跟身边其他御医交换了一下眼色,伏在地上,诚惶诚恐:“回太后,经过大家合力诊断,我们认为,陛下是因为这么多年在朝政上费劲了心力,才导致心力衰竭……”
“心力衰竭?!这是什么意思!”太后尖声问道。
老太医的身体几乎贴在了地上:“回禀太后,陛下的身体、身体已经被掏空了,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太后紧紧握住搀扶着她的那双手,颤抖不已。
老太医实在害怕,却又不得不说实话:“怕是,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皇太后轰然退后一步,脸色遽然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她身旁搀扶着她的如姑姑也是脸色一变,惊呼一声“太后!”
太后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在如姑姑胳膊上,缓了许久,无力地摆摆手,疲惫极了:“你们,无论如何要尽力救治,药材用最好的!”
太医们再磕个头,齐声道:“微臣尊旨。”
太医们快步离开皇帝寝殿,太后盯着紧闭的大门许久,眼睛一闭,再睁开时,扶住如姑姑的手,道:“回宫。”
如姑姑一路搀扶着皇太后,慢慢走,太后一路无言,一行几人沉默着回到太后寝殿。
太后半倚在罗汉榻上,沉沉叹了口气。如姑姑轻轻捏着太后的肩膀,“太后,您放宽心吧,陛下贵为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太后满脸倦容:“哪有那么轻巧,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了。”正说着,太后脸色一变,坐起身来,“如儿,你替我去唤傅将军进宫,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是,奴婢马上就去。”如姑姑领命,拿着太后的令牌急急出宫去了。
太后坐直身子,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心里一片阴霾。这一年,虽然她深处后宫,可她也能听见她那孙儿的名号。她的孙儿啊,驰骋疆场,无数次深入大漠,打得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