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海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盯着箱子,明知故问:“钱呢?”这厮,要求验货。
赵顾墨信手将皮箱子丢在地上。懒懒睃了一眼双眼发光的景海,满脑子想着顾初夏。从接到那个电话到现在为止,一颗心就像悬在钢丝上一般,摇摇欲坠。
景海打开箱子,对方整齐的钱晃了他的眼,那眼神就像饿久了的狼看到猎物一般火热,笑得阴邪:“果然守信。”捧起箱子,踢开了木椅后面的箱子,“人不是在这里吗?”
赵顾墨眸光一紧,心里猝然一疼,那木箱子猝然踢开,入目的便是那蜿蜒在地上的血渍,还有……他心心念念不忍伤一分的女孩。如今去这般模样,双手被捆绑着,身上血迹斑斑,白色的衬衫被血色染得狼藉,脸上全是红肿,结痂的左腿显得狰狞,那一头乌黑长发沾了血迹凌乱地铺散在地上,那个永远云淡风轻的女孩如今却像一朵开败的荼靡花,凋落得没有生气。
那触目的红色滚烫了他的眸,似乎又跟微细的丝线将那个致命的器官捆绑,然后撕扯,碎成一块一块,连呼吸都是痛的,他竟一时忘了移动,半响才怔愣地蹲下身子,将伤痕累累的顾初夏轻轻搂在怀里。
昏迷的顾初夏只是微微蹙了眉,赵顾墨生怕弄疼了他,忍住想要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的冲动,声音像绷紧了弦,轻得好似要散去:“小夏。”
沾了雾气的长睫轻轻颤了几下,顾初夏才缓缓睁开眼,月牙般的清泠眸光此时布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血丝,她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他来了,赵顾墨来了,是他,只是他,也只有他,她等到的人。
平日里不能忍受的一句小夏,竟是这样好听与温暖。
顾初夏浑身是伤,赵顾墨不敢用力,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指尖陷进掌心却毫无知觉,一眼桃花火红,似乎隐忍了什么,一圈一圈纹路在晕开,他却音色沉沉,轻轻问:“你怎么样了?”眼眸一冷,睃着正数钱的景海:竟敢这样对她,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死不了。”她微微一扯嘴角,却疼得皱了眉头,确实死不了,但是也去了半条命,半死不活了。
赵顾墨拂了拂她汗水血水浸湿了的碎发,手停在她脸颊,却不敢碰触,他立马变了颜色,疾言厉色地劈头盖脸:“你个蠢女人,又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嘴上虽然没轻没重,手上动作却轻而温柔,将她缓缓抱起,尽量不碰到她的伤口。
顾初夏没有力气,任凭赵顾墨抱着,嘴里小声无力地嘟囔了一句:“别叫我蠢女人,我不喜欢。”
那个男人就经常这样喊她,真是刺耳的称呼,以前万分留恋的东西如今已经变得不可忍受了。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了一根针刺,每次想起那个人,便生长出一分,越来越长,越来越不能容忍,越来越疼。
顾初夏昏沉缄默了许久,赵顾墨心疼又恼怒,将她放在木椅上,心有余悸地责怪:“你消失这么久,一出现就来这么一出,你要把我吓死是不是?”
幸好自己心脏不弱,不然早晚有一天被这个女人吓得半死,天知道他从接了那个电话,就心如刀割,疼到现在。脑中一团乱麻,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这个女人出事了,这剜心挖一般的疼痛应该会持续到一辈子,才发觉,原来自己以为重要的人,比以为的还有不可或缺。
赵顾墨不甚轻柔的念叨,顾初夏微微摇头,半阖着眼:“我现在头疼的很,不要再念我,等我恢复点力气再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