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顾初夏出了不少汗,快速淋了澡,才打了一盆水出来。安景旭似乎已经睡着了,眉头紧蹙,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床头的打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他似乎褪去了所有的冷硬霸道,像个走失的小孩。
顾初夏脱了全是酒水的外套,又擦了一遍,伸手抚着他的脸,眉眼,鼻子,嘴唇,一寸一寸拂过,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顾初夏笑着说:“长得真好看呢。”
确实作为男人,安景旭长得很好看,雕刻一般精致的五官,平时总是阴翳,让人不敢直视,平白了一副好皮囊。这会儿,顾初夏肆无忌惮地盯着看。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看了好一会儿,她准备起身,却被一直凉凉的手抓着了,回头看了看安景旭,他却依旧闭着眼,并没有睁开。她苦笑道:“傻瓜,怎么这么倔呢。”
“顾初夏,顾初夏。”似乎梦呓一般,安景旭呢喃着。
顾初夏,顾初夏……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极了,这样温柔地念着,心头也软软的。
顾初夏坐回去,伸手拂着他的脸,笑着自言自语:“安景旭,你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
安景旭的睫毛很好看,像小孩一般,又长又翘,顾初夏忍不住伸手却拨弄了几下,软软的,手指痒痒的。
“居然比女孩子的睫毛还长。”顾初夏笑得纯粹,像个顽皮的小孩,狡邪地继续说,“不过真好看。”
平时怕是也没有人说安景旭的眼睛好看吧,是不敢。
平时的他像只狠厉又深不可测的头狼,现在这样睡着,像一直乖巧的猫。
顾初夏拨弄的正起劲,突然,那双眸子猝不及防地睁开了,那样望着顾初夏,望到眼底里。
他黑黑的眸子,沉沉浮浮,有许多个影子,那样进,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每一个影子都是她。
顾初夏便那样看得痴了,手也忘了动作。
安景旭却突然一把抓着她的手,嘴角一扬:“你是顾初夏,不是顾初年。”伸出手,拂着她的眼睑,轻轻的,嗓音比酒醉人,“你们的眼睛不一样。”
顾初夏眼眸弯弯,笑着问:“你喜欢哪一双?”
她和顾初年,样貌上要真分出不同,怕是也只剩这双眼睛了。
酒后真言,她第一次幼稚地想要揪根结底地计较清楚。
顾初夏那样怔怔地看着安景旭那双懒散又沉溺的眼睛,他伸出手,俯在她的眼睛上,声音颤颤如流水,静静的好听,她闭上了眼睛,只听见他说:“顾初夏的眼睛让我心疼。”
心疼……这个词语,没有人对她说过,视她如女儿的程叔叔没有说过,护她帮她的赵顾墨也没有说过,青梅竹马的程奕然也没有说过,但是安景旭说了,说心疼。
心疼,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有不舍,有缱绻,有深情……
够了,这一个词就够了,顾初夏不贪心,只要这样一个纯粹的词语,一句酒后的真言。
两个字,她再一次泪流不止,渗着他的指缝落下。她说:“安景旭,如果爱我的话,可能会遍体鳞伤,你还要爱我吗?”
一滴一滴温热滴在的脸上,灼热又炽烈,他猛地睁开半阖的眼,一瞬间清明了不少,
他慌乱地移开手,慌乱地替她擦干眼泪,可是却越擦越多,他似乎手足无措,搂着她连连轻声哄着:“顾初夏,你别哭,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我不勉强你,你不要哭好不好。”
可是顾初夏却哭得更凶了,眼泪染湿了枕巾。
她的心很疼,却是那样暖。
这样的宠溺,这样的温柔,像一场梦,她欣喜,却也害怕。这样美好的让她不敢相信,害怕触碰,生怕一触即碎。
她朦胧的眸中盈盈而出的眼泪灼热,她大声地吼着,似乎要将所有情绪喊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值得的。”
安景旭只是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
“安景旭,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你了。”她闭着眼,偎着安景旭,涩涩开口。终于还是说出口了,终于还是欺骗不了自己。
眼泪不可抑制,她丢了东西了,最珍贵,她心疼,害怕,惶恐,却无能为力,她的声音因为害怕,颤抖地厉害:“安景旭,你怎么能这样,除了一颗心,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你还是要拿走,我怎么办?”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已经越来越无能为力了。
她哭着呢喃他的名字:“安景旭——”
这样无力彷徨地喊着她,一遍,又一遍:“安景旭。”
安景旭吻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将那些酸涩的眼泪融到吻里,似乎生怕惊醒了什么一般,轻轻说:“顾初夏,别哭。”
“顾初夏,我想要你。”
顾初夏只觉地恍恍惚惚,沉沉浮浮找不到停靠,只是凭着本能环抱着安景旭,鬼斧神差地点头:“好,你要的我都给。”
第二日,她看着依旧睡着的安景旭,伸手,拂过他的眉眼,轻声说:“对不起,我现在很乱,没办法面对你。”
她一点一点拿开安景旭俯在她腰上的手,这样轻缓的动作,还是觉得浑身疼痛无力。
穿好衣服,她轻轻吻了他的额头,喃了一句:“对不起。”
她嘴角微微扬起,眸光细碎清亮,乱,但是清:“昨天晚上我不后悔,但是请你不要记得。”
虽然这样错愕,但是不后悔,即便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