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定峰弹起了慢节奏的《曲水流觞》,一开始洪宁襄还找不到当年伴舞的感觉,直到他弹至曲中时,她才找对了节拍,随着琴音流畅自如地挥起了衣袖。
此时月上中天,夜风拂来,冷香阵阵,琴音美妙婉转,美人舞姿翩跹。
此情此景直令石鸣、重琉璃等人心醉神迷,兄弟二人推杯换盏,任凭柳疏晴、韩素心等劝阻,他们依旧无动于衷,痛快对饮,喝得畅快淋漓。
一首曲水之后,换了快节奏的《天风曲》。
琴音高亢激昂了几分。
洪宁襄记得此曲当以剑舞伴之,遂随手拔出天痕剑,敛了剑上锋芒,在半空腾挪翻转。
她身形飘逸,舞姿潇洒,引得石鸣连声赞好,重琉璃斜倚在桌前,一边闷头喝酒,一边看一眼洪宁襄,眼底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一连弹了五首,直至一首《良宵醉》跳完,洪宁襄已然出了一身细汗。
石定峰原本还觉得不过瘾,准备再弹一曲时,忽见吴行走了过来。
“九爷,六爷过来道喜了。”
石定峰收了古琴,回到亭中坐下,对吴行道:“请他进来吧。”又对洪宁襄招了招手。
洪宁襄不知道石定江这个点儿过来,除了道喜,还有没有别的意图。
她能理解石定峰最终没有因她和石定江闹翻,但要她和石定江同席而坐,她自问做不到那般宽容。她以身体疲累为由,要求回房休息,石定峰倒也没勉强,让水菱儿送她回房了。
石定江到了之后,石鸣喊了一声伯伯,就带着柳疏晴离席了,韩素心见重琉璃竟然醉得趴在了桌子上,扶着他也离开了百花苑。
待等身边人全都散去,石定峰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六哥此刻过来。应该不只为恭祝我大婚吧。”石定江已经托人送过贺礼,他也知道这些日子石定江被谢骊君和莫云妍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搞得焦头烂额,能抽身过来一趟并不容易。
“实不相瞒,我来是提醒你。小心谢骊君。”
若说从前还对谢骊君怀着一丝怜悯和同情,经历了天荣仙帮的叛乱之后,石定江对谢骊君那仅剩的一丝情意也消磨殆尽。这十五年来,他也反思了自己从前的过错,倘若当年他不纵容谢骊君去算计洪宁襄。或许不会害得九弟一家历经那么多磨难才能够重聚。
“她不是被关起来了?”石定峰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这事说起来怪我疏忽了。十五年前,我带着骊君离开了天极修界,将她安顿在太平修界一处无人打扰的秘地。她修为丧失,根基全毁,此生已不能再修仙,我不忍她如凡人般老死,给她留了不少驻颜延寿的秘方。靠着那些秘方,她过了几年平静日子。
我见她一****健朗起来,以为她已忘却从前仇恨,就不再管束她的行踪。没想到十年前,她趁我一次外出,偷偷离开了太平修界。直到三个多月前,她突然回到石府,主动与我修好,我才知道,那十年她竟然去了魔界,不知在魔界修炼了什么功法,修为竟到了魔丹期。”
石定江叹了口气,“这些不提也罢。前些日子她和云妍为了天荣仙帮叛乱一事祸害星磊宗,我用锁仙大阵将她关在了石府的密室中,本想等处理完诸事再处置她。没想到前几天,她竟然从大阵里逃出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六哥担心她来破坏我的婚事?!”石定峰皱了皱眉,“这两日步水仙宫并无异常。”
“那我就放心了。”石定江松了口气,“不过,骊君如今修炼魔功,九弟不可不防。”
石定江喝了几杯闷酒,自知愧对石定峰。说了这番话就告辞离去了。
石定峰也没挽留,叫来吴行,让他跟过去安置石定江的住宿。毕竟这里是皓云修界,石定江从天极修界赶来报信,定然费了一番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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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素心扶着重琉璃往后殿的厢房走去,一路上听到重琉璃喊了几声娘亲,韩素心想到洪宁襄在重琉璃心里的地位,难免有几分吃味,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今天是你娘亲大喜的日子,不是应该高兴吗?你为何把自己灌醉?!”
刚说完,前方走廊忽然闪出一道黑影。
步水仙宫处处有弟子设防,除非是修为高深之辈,否则常人很难进入宫苑深处。韩素心警惕地后退一步,见对方面上蒙着黑纱,束着单髻,身形苗条透着几分神秘,更是不容她再往前走,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笑道:“你想知道,为何重琉璃这般失魂落魄吗?”
是个冷傲的女声。
韩素心自然不会轻信一个陌生女子的话,但听对方语气自信,似乎很了解琉璃,不免好奇地反问:“为什么?”
“丫头,他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那人朝昏睡的重琉璃看了一眼,凤眸犀利地盯着韩素心,“重琉璃一身双魂,父子共生,又是天生的魔头,一旦被他爱上,恐怕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不过,无论他是谁,他所爱之人,都不可能是你。劝你莫把痴心错付,尽早回头。”
“妖女,休得胡说!我琉璃哥心地纯善,岂容你信口污蔑!”韩素心平日虽然软弱,但任何人敢对琉璃不利,她性子立刻变得强势凌厉。韩素心嘴上这般斥骂,心里却惊骇莫名,十五年前她早就发现重琉璃身负他爹爹第二元神的秘密,只是这女子又是从何得知?
“你若不信,且让我一试便知。”
“你要怎么试?”韩素心抬手祭出了本命法宝银珠绫,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