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感慨的时候,里面匆匆跑出来一个州牧模样的官员。只见他官服不整,似乎穿得异常匆忙。那大将看了直皱眉头,问道:“来者可是云内州州牧?”
那官员答道:“在下正是薛刚,敢问将军是?”
“我乃陛下钦赐兵部员外郎折克行,兼权云内州都总管,专备马匪一事。这是圣旨,薛州牧要不要过一过眼?”折克行翻身下了马,自怀中掏出了圣旨,作势地扬了扬。
薛刚说道:“怎么敢怀疑将军?”
话是这么说,但薛刚还是从厚厚的官服内伸出手来,哆哆嗦嗦地夺过圣旨,仔细看了一遍。
“将军,城中请!”
薛刚检查无误后,把圣旨还给了折克行,献殷勤地说道。
边境不同中原,中原或许是文官骄横一些,但在边境,你要是敢得罪军爷的话,那什么时候给你在背后捅一刀都不知道了。这些军爷,心黑着哩!趁着马匪来袭,将你捅了,谎称马匪杀的,你死也死不瞑目。化外之地,还是谨小慎微为好,万一哪天开口得罪了人,那你整天就要提心吊胆了。那些丘八,管你是多大的官,有的是办法治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薛刚把折克行请到城中州牧府上,说是府邸↘t,其实就是一清水衙门,家徒四壁的,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府邸清寒,怠慢了将军,请恕则个……”
面对薛刚的笑脸,折克行有火也发不出来啊!伸手不打笑脸人,折克行虽说是武将,但也是将门世家出身,教养良好。
“薛州牧可否将九日前马匪来袭一事,清清楚楚地说个明明白白?”
这折克行一开口就谈工作,薛刚表示不习惯。他到云内州已经三年了,是那次整饬官场,查出作风有问题后,不得不散尽家财,才换来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犯官嘛,被流放到云内州,薛刚也认了。起初几个月,薛刚虽说来上任了,可一直都是躲在长城内,不敢稍稍出关半步。那时候契丹人比匪徒还厉害,莫说他是个官,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估计都拿那些匪徒没辙。
不曾想小皇帝用兵神奇,竟将来犯的契丹人打了个落花流水,签订了条约,开了榷场。
被催促过多的薛刚,总算敢战战兢兢地出了长城,到了云内州。
云内州说是州城,其实就是一个小镇。
城墙是有,但常年城门大开,根本等于不设防。城内汉人、契丹人、室韦人、奚人、女真人混居,也相安无事。大家都是穷苦人,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就连契丹大军也不屑于掠夺这城,太掉价。
说是大顺的国土,其实已经到了最边境的地方了。薛刚这个上任的州牧,在民间那是一点威望都没有。要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他做主。
后来私榷逐渐形成,大股大股的商人涌来云内州,薛刚的地位才水涨船高,慢慢变得有些话语权了,民事纠纷什么的也让他判决了,但还是不怎么拿他当回事。当地百姓也不傻,若不是犯官,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官?现在开春了,还是天寒地冻的,要是寒冬腊月那会,流个鼻涕都能将鼻子冻住。晚上屋内不生火,那是自己找死。
幸亏此地民风也还算淳朴,虽说是化外之地,王法管不到,但大伙也相安无事。
奈何声名传扬出去后,云内州就遭灾了。
一股不知何时兴起的马匪,盯上了云内州。九日前,一股估摸有三来号人的马匪如神兵天降,将云内州的货物横扫一空,扬长而去。云内州里面一个士卒都没有,平民百姓哪里抵抗得了?眼睁睁地看着这群马匪来去如风,却徒负呼呼,只能暗叹倒霉。
其实马匪什么时候都没断过,边境看似平靖已久,但小股的马匪还是层出不穷。
马匪的组成也很复杂,各类人都有,就是汉人混在其中也不奇怪。这些都是混不下去的人,在边境上做一些杀头的买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寻常商队看到了马匪,一般都是交了钱银,换取平安。这些马匪也讲究地盘,也讲究养肥羊,从不肯过度剥削商队,好让他们下次再来。
但像云内州这般遭灾却是少见,所有货物都赶到了马车上,足足装载了五十辆马车。远道而来的商贾,血本无归,差点没当场抹了脖子。
云内州被劫的声名传出去后,这个私榷渐渐就没人敢再来了。
从大漠赶来的契丹人听闻了这事,气得直骂娘,不得已又转去了檀州。
云内州似乎一夜回到了之前,又变成了那个冷清,毫无烟火气息,半死不活的州城。
听着薛刚的叙述,折克行默然地坐着,并不说话。
“……云内州百姓翘首期盼,总算是把官兵盼来了,将军,你该会保佑一方平安罢?”
面对薛刚“渴望”的眼神,折克行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过是专备马匪罢了,说是云内州都总管,其实不过是潜火队(这时候的消防救火队),哪里有马匪便去哪里……”
薛刚看过圣旨,也知道折克行说得没错,只能颓然地呆坐下去。
折克行忍不住说道:“依我看,城内百姓足有万户,何不组织青壮,自行抵御?”
薛刚苦笑道:“人人都要讨生活,谁肯出这力气?又吃力也不讨好……”
“罢了,若薛州牧能拉起一支闲时务农,战时拿枪的青壮,便是我来训导他们亦无妨。过段时日,我再上奏陛下,恳请陛下调得几千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