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客官,也不用如此,折家将还是后继有人的!”霍四笑道,“折继世将军之子折克行,正随名将种谔,于大同府抵御辽国兵马。w?ww.折克行智勇双全,射术精湛,屡建奇功。元绶十八年,折克行率三千兵马,于长城外伏击,大败契丹大将韩成威,斩首五千余级,韩成威‘仅以身免’……此役过后,韩成威欲报一箭之仇,趁大同府兵马不足,携众来攻。折克行再率五千兵马出城应战,双方于宣宁大战。时,连绵大雨,双方杀得难解难分,血流成河。因边军作战勇猛,折克行身先士卒,虽身入箭矢七八枝,拗下箭杆后再战。辽人以为战神下凡,不敢再战,退至长城外五十里。后又连夜撤走,折克行将军以五千余众,力敌三万辽人,死伤惨重,却被朝廷以‘谎报军功’下令整饬,唉……”
“元绶十八年,岂不是范相离京之年?”
“原来是贼子当道,可恨!”
“折家将世代忠良,便是党项人又如何?便是羌人、鲜卑人亦无妨!不知在座诸位,可有朝廷命官?若据实上奏,当今圣上,乃不世明君,定然遣人查之!届时折家威名,可震四海也!”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一个书生说的。要是做了官,哪怕是十品官,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这时候的读书人很是奇怪,没做官前十足愤青一个,看不惯这样,见不得那种;做了官之后,反倒是偃旗息鼓,不见了声息。真正能保持初心的,少之又少。不合群的,古板的,不懂油滑的,都被贬得远远的。真正能作到中枢的,除了政治开明的时期以外,忠臣良将都是不得善终的多……
陆承启听着下面喧闹,也不再附和了,对着已经有些凉的菜肴,大快朵颐起来。见小皇帝动筷了,王彦宸和高镐才敢慢慢地吃着,十分恭谨。
喧闹声此起彼伏,就连霍四手中的抚尺,都压不住了。也难怪,秦地之人大多血性十足,哪怕是安逸的生活也不曾磨灭,最是听不得不平事。折家将被文官抹去军功,让他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差不多想去敲登闻鼓了。
就在喧闹之际,突然便安静了下来。陆承启正奇怪的时候,下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所有人都不许动!有人传信监察司,言此地有妖人散播谣言,诋毁朝廷命官。到底是谁,自个站出来,或许会从轻发落!”
陆承启给高镐使了个眼色,高镐会意,探出头看了一下,然后倏地缩了回来,小声地说道:“确实是监察司的人!”
“好一个监察司!”
陆承启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甚,“且看看他们到底想怎样!”他平生最恨的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他成立监察司,为的是监察百官,不是监察百姓!要是监察百姓的话,这不是跟锦衣卫、东厂一个性质了吗!
“公子息怒,要不小的……”王彦宸还未说完,陆承启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不必再劝,我自有主张!”
这时候,樊楼里面,转出一个胖子来。陆承启在楼上,瞧得清清楚楚。只听这个衣着华贵的胖子朗声笑道:“不知今日樊楼吹了什么风,竟把官家吹来了,小的忝为樊楼东家,不知官家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莫要言顾其他,今日本使来,是有人传信,说你这里有妖人散布流言,诋毁朝廷,中伤朝廷百官,极为可恶!范东家,想必你不会为一个妖人,断送了这大好樊楼罢?”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听得陆承启很是不舒服。
原来这胖子姓范,这樊楼也是他祖传的产业,相传在前朝就有了,被誉为“国朝以来木工一人”,乃是主持修建铁塔的能工巧匠喻皓所建。历代樊楼店主皆为范大郎,大概也是出于“范”、“樊”同音的考虑,所以起名“樊楼”。
“官家说笑了,小的这里遵纪守法,哪里有甚么妖人?想来是有人故意挑事,劳得官家白跑一趟了……”范大郎人虽胖,但心思敏捷,温和地出言说道。
陆承启停下筷箸,恰好看到一个监察使打扮的人,缓缓地走到范大郎跟前,冷笑道:“莫要狡辩了,适才本使在外间,便听到了,难道本使会说谎?不仅中伤朝廷官员,还诋毁圣上,你可知该当何罪?”
范大郎还未曾搭腔,戏台上的霍四朗声说道:“东家,莫要辩了,此话是我说的,自是由我一力承担。”
那监察使冷笑道:“你也知道认了?不仅是你,还有你,你,你……”那监察使一连指了好几个人,、酒客在内。若不是陆承启在楼上,怕也被他指出来了。
范大郎脸色一变,走到那监察使跟前,拿出一张纸,赔笑道:“官家大人有大量,此等乃是小事,就不要追究了……”
陆承启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张皇家银行的存票,几乎等同钱银使用。就是距离隔得远了,不知道是多少钱银罢了。
“你要是接了,你就死定了!”
陆承启眉宇间满满都是杀气,他可以容忍百官贪,但是监察司敢贪,他是绝不容忍的。
那监察使冷笑一声,以为没人注意到,接过了存票,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范东家,换做我是樊楼东家,肯定不会再用这人了。你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慢着!”
陆承启忍不下去了,他的杀气隐藏眼神里,“啪”地摊开执扇,朗声说道:“圣上曾经有旨,不以言论论罪,你小小监察使,竟然敢违抗圣旨?难道你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