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光亮和温度一再下降。一阵低低的笑声从前方传来。
年年循声望去,瑿月的面容在夜色中逐渐清晰,他在缓缓向自己走来。
“你最后遇到的那团白布一样的东西,是一种傀儡。操纵傀儡攻击人的术法叫做傀儡术,施术者控制的往往是纸人一样的东西,让它们演变成各式各样的形状。”他的声音低沉诱人,充满蛊惑。
年年心中了然,难怪她感觉不出那东西的气息,原来不是活物。
“傀儡术算是一种已经失传的绝技,而且它对施术者有着极高的要求,最基本的便是达到仙人的品级。”他扫了年年一眼,嘴角一勾,意味深长道:
“看来,年姑娘得罪了一位了不得的得道高人呢。”
年年耸耸肩,心中很是厌烦他这种故作高深的态度,她自顾自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哪认识什么得道高人,更别提得罪了,如果一定要说,那我唯一得罪了的人就只有——”年年的茶杯将将举到嘴边,此时却突兀停下。她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紧紧的盯着茶水,仿佛要将茶杯看个对穿。
年年将那一个未出口的“你”字生生咽下,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而且还在一寸一寸僵硬。她轻轻放下茶杯,艰难的转过身去。
瑿月慢悠悠的起身,朝她走来,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跳上,空气压抑得叫人不敢呼吸。
年年下意识与他晦暗却在暗夜中格外清晰明亮的视线错开,却突然感觉到下颚被一个冰凉温润的东西抵着。
瑿月用扇骨抬起年年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是你?”年年望进他的双眸,虽是问句,却透着笃定。疑团解开,她明白了为什么偷袭之人没有在一开始对她下杀手;为什么用八只飞镖将她逼入死角;又为什么她的房间中会冒出傀儡这种东西。
只有一个原因,这都是他对她的试探!他想试探她的武功,试探她的修为。
瑿月身子微微前倾,清冷的香气从他身上发散,隐隐带着铁器冷硬的气息。凉风从洞开的窗子中吹进,带来瑿月朱唇中轻轻吐出的三个字:
“你是谁?”
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耳畔轰然炸开,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却只能深埋在暗不见光的海底。年年转了转眼睛,刚想开口,就觉下巴微微一痛,她被迫仰起头。
瑿月眼中的冷冽仿若万年寒冰,从那幽深晦暗的洞穴深处一直冻结到两人面前,他嘴角邪肆狷狂的笑意不减,口中却说着冰冷残酷的话,
“你想清楚再回答,若是说错了,我可以马上送你去死。”
年年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她没有说话。慢慢的,眼中好似蓄着倔强的泪水,一味沉默的瞪着瑿月。
“怎么不说话?”瑿月冷冰冰的问话,阴寒传遍整个房间。
“我没想清楚。”年年别过眼,半晌才闷闷的吐出这么一句。
“······”
“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答复,不如你先告诉我,我照着答一遍就是了。”
瑿月被气笑了,他收起折扇,很快又换上一副慵懒肆意的样子,仿佛方才那冷冰冰的杀气根本不存在。
“是在下唐突了,希望年姑娘不要介意。”瑿月也为自己斟上一杯茶,面上风轻云淡。
年年瞪他一眼,心中腹诽,不介意才怪!以后自己修道升仙后,第一个就要教训他!
瑿月喝过茶,点了点头,望向年年,“是好茶,看来公主对你很是不错。”
年年在惊疑不定中,看着瑿月衣袖一翻,从窗口飞了出去,踏着月色离开了。她再支撑不住,跌在椅子中,玉手一撞,一盏未喝尽的茶漫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