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略带顽皮又粘软的嗓音如春日的嫩叶在大殿中飘落,一石惊起千层浪,大殿中各路人马,心怀异念,脸上的神情也分外精彩。
最开始反应过来的是轸玉和安王,两人相视后又不着痕迹的错开视线,但十分默契的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其中深藏的笑意。
兰妃从容的端起一盏新茶,自顾自喝着,没看向任何地方。
皇后的眼中匆匆掠过失望,随即又换上一副恶毒的神情,幸灾乐祸的准备欣赏好戏。
文武百官不便插嘴,但心中一个疑问未平,一个疑问又起——这人又是什么来头?
而所有人中,大家最关注的无外乎三个人——皇上,年年和瑿月。
皇上愣怔后,脸色渐渐阴沉,尤其在年年指向一个男子时,连带着看向瑿月的目光也都是不满。
瑿月嘴角抽了抽,他苦笑一下,只能在全场的注目中走下席位。他一身奢华深沉的长袍下,只露出一双如玉雕琢的大手,修长的身姿投射在光滑冰凉的地面上,更显挺拔孤寂。
他踱着步子走到年年身侧,姿态从容优雅,风度翩然。沉静温雅的声音从头顶轻飘飘传来,似笑非笑:“不是说不用帮忙?”
年年仰头,借着宫灯朦胧柔和的光亮,看向瑿月幽深晦暗的眼底,甜甜一笑,“我改主意了,你那么热心,总不好叫你失望嘛。”
谁知这一幕落在皇上眼里,更显得两人关系亲切,让他一阵吃味。皇上冷冷一笑,“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他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杯盖被震得差点翻倒。
皇上震怒,皇后带着众嫔妃起身跪了一地,口中直劝着:“皇上息怒,皇上想要怎样,直说就是,何必憋在心中,坏了自己的身子。”
年年却不合时宜的开口,满脸无辜:“皇上为何生气呢?奴婢无能,修复不了玉瓶,但奴婢知道有人可以。”她一双秋水眸子光影潋滟,“而且,皇上不是已经说了会接受奴婢的弥补么?君无戏言呢。”
皇上知道年年故意绕出他的话,但偏偏她一副无辜无心的样子,叫他发不出火来。
瑿月眼底流露出促狭之意,他温雅一行礼,并未跪下。慢条斯理的开口:“皇上若信得过草民,草民确实可以一试,只是成事在天,但草民自当竭尽全力。”
皇上没有立刻说话,两个人就沉默的对视着,半晌后,皇上才松了口,语气略微不耐烦,“那你便试试吧,别叫朕失望才好!”他不在乎一个没有官阶的谋士,却不能不给百陌太子的面子,毕竟瑿月是他的人,但看他身份诡异,没有官衔却依然能够让百陌太子多加重视,可见此人心智手段都不可小觑。
瑿月眸光晦暗,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声音却透着些邪肆张狂,“承蒙皇上赏识,请皇上准允草民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草民自当将羊脂玉瓶完好送上。”
皇上没能得偿所愿,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发泄,很是窝火,没待一会儿便草草离去。皇后忧心皇上,便跟着一起走了,大殿的气氛变得轻松愉悦了不少。
年年提着裙子从地上站起来,许是跪得久了,腿有些发软,一只强有力的臂膀适时地扶了她一下,帮她稳住了身形。
“多谢。”年年轻轻吐气,说罢便要抽身离去。
瑿月手上力道微微加重,捉住她滑落的衣袖,不着痕迹的凑近她身边,以仅能他们俩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现在这般客气了?在下还以为和年姑娘很熟呢。”
年年心中一震,脸色涌上一抹红晕,她倒是忘了,自己以前“不认识他”,方才言语之间确实显得太熟络了,难怪让他生疑。
瑿月笑得欢畅,声音低沉悦耳,嘴角却没见半点笑意,这让年年看了心中越发发慌。
“年姑娘这份大礼,在下记着了,待有机会,自当还给姑娘。”
“呵呵,不必还了,反正我们相见的机会也不多。”年年摸了摸鼻子,再过几天待她们远走高飞,谁还记得你一月是谁!
“那倒未必。”瑿月说完这句话,便干脆的松开了手,从容自然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只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笑声。
宫宴总算结束,两人回到梨苑,正巧珠魅扶着朱红的门框,白色衣裙被风吹起。多日卧床,使得她的身形消瘦了一圈,脸色也显得苍白。
年年飞奔上去,眼底满是欢喜,小心翼翼的扶她走入内室。
“姐姐身子刚好,夜里凉,别出来被风吹坏了。”
珠魅听说了暗自好笑,“哪就那么娇弱了,我好歹也是修仙之人·····”
年年慌忙伸出食指,封在唇上,侧耳听了听,才小声道:
“姐姐,我见到了一个熟人,他是····仙界之人,我们得防着他一点。”
珠魅一愣,心中明白,也不说破,只是眉宇间笼上一层忧思。
年年何尝不知她心中想什么,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姐姐,我们久留在帝都也不是回事,等轸玉大婚了,我们就离开这里,一路向南如何?”川山在泖海深处,泖海以东连着竺日过,年年暂时不想去;百陌国太子身边有瑿月这样厉害的角色,年年也不愿招惹,听说元城位居四国中央,且物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便想先去元城躲一阵子。
珠魅冰封的眼神中有了些神色变化,笑笑道:“快入冬了,南方暖和湿润,果然是好主意。”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年年便回到自己房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