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造幻境慕高枫靴子踏在雪地之上,发出咯吱的声音。他提着纱罩宫灯,本来想直往书房而去,可脚步微微打了一个顿儿,脚尖方向一转,脚步不自觉地便直往清音阁行去。
来到清音阁时,透过圆形拱门,慕高枫侧目向里面望去。屋内还燃着一只油灯,一灯如豆,微微摇曳着,连带着那投射纱窗之上的曼妙影子,也左右来回地动荡着,忽明忽暗。
慕高枫突然觉得,在这么一个雨雪天里,那一豆的烛光竟是那般让他感到温暖。好像在不久前,一直也有那么一个人,每天燃着如豆的烛光等着他回去。说是不久前,可他知道,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了。那个人,也已经离开他一年了。她一直怨怪着自己当初在她难产之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更是没有能力保下那一个孩子,所以她交出掌府的大权,一个人潜心礼佛。可拒如此,以前他也总是会在夜深人静之时,自己一个人挑一盏孤灯,静静地站在她院门之外,看着那昏黄的烛光许久许久。那让他觉得安心,觉得像一个家,可现在,那盏微弱的烛火他竟是再也不能看到了。
慕高枫握着灯柄的手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他眸中更是闪过痛苦之色。
他紧抿着嘴角,顿了顿,终是转身缓缓离开了清音阁,直往书房而去了。
“秀,他走了。”绿茵收回了看向外面的目光,语气不解,“老爷来了,他为何却不进来,只是在外面望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慕挽歌捧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微勾,瞳孔眼色深了几分,“父亲不过是想母亲了,他既在缅怀往事,我又何必打断?”慕挽歌语声清幽,说着这话时连头也未曾抬起一分。
“老爷还是深爱夫人的。只是可惜……”绿茵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过一件披风轻轻罩在慕挽歌的背后,“夜深寒重,秀早些歇着。”
“他的人还守在这里?”慕挽歌轻放下书,轻抬眼睫淡淡地看向绿茵。
绿茵先是不解,可想了想便立马明白过来慕挽歌问的人是谁,嘴角抿着笑意,眉眼盈盈动人地说到:“渊公子留给秀的人,一丝也不敢懈怠地守着呢。也多亏了他们从不离开秀身旁半步,这才没让大公子入葬那日,右相大人派来刺杀秀的得了手。”绿茵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不清的笑意。
慕挽歌眼神深了一分,“这天儿也冷,你给他们送些暖身子的酒过去。”
“是。”绿茵躬身应了一声,嘴角晕开笑意。渊公子对秀可真是上心,大秀及笄礼上,也多亏了渊公子相助,秀才逃脱一劫。而且那日秀身中媚毒,行为可能有些失礼,在那般情况下,渊公子都能强行忍住不碰秀,这等魄力与气度又岂是常人能比?而且他又派人暗中寸步不离地护着秀,这等相护之心着实难得。
渊公子姿容绝艳,仪度高华,秀心思聪慧,容貌倾城,与渊公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秀今生能遇此良人,实在是上天开眼。秀这般的人儿,就该有那般卓绝的男子来配。
绿茵服侍着慕挽歌躺下之后就出去做慕挽歌交代下来的事情了。
次日清晨的时候,绿茵一早就把慕挽歌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梳洗打扮了一番后提着一些祭就径直出了门。
慕挽歌一出门时,正好迎面遇上了慕高枫,慕高枫目光下移,轻轻扫过绿茵手中拿着的东西,眸色深了几分。
“歌儿这是要出门?”慕高枫眉目不动地问到。
“歌儿想着许久没有陪母亲了,所以想去找母亲说说话。”慕挽歌头微微垂着,声音让人听不出来情绪。慕挽歌这话本说得很轻,可这话却如同钢针一般直戳向慕高枫的心窝子。他不会忘记,是谁害死了婉儿,是谁让歌儿过去那些年来活得那般委屈,那个人正是他昨日还心生怜惜的李茹梦。
慕高枫一时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他对李茹梦心生怜惜愧疚,他又何尝对得起婉儿呢?婉儿被她害死,可恨他竟然还怜惜那个杀人凶手,真是……
慕高枫此刻犹如烈火灼心一般,难受得厉害。
慕挽歌抬眼瞧见慕高枫略显苍白的面色,也觉得自己此举对于慕高枫来说太过残忍。
母亲之死对他打击有多大,她是亲眼目睹过的。她虽然也怨过他没能照顾、保护好母亲,可是,母亲去世,最痛苦的那个人毕竟才是他。而这次,她竟然为了打消父亲对李姨娘的那点怜惜之意,把这个伤疤当着他的面又活生生地揭开,让他的痛再次这般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我和你一起。”慕高枫声音喑哑,说着伸手拿过了绿茵提在手中的东西,大踏步地就向着外面走了去。
慕挽歌拢了拢披风,也抬步走了出去。才走出没几步,就迎面遇到了扶着李姨娘缓缓而来的慕挽月。
“老爷这大清早的是要去哪儿?”可能是还带着病的缘故,李姨娘声音有些虚浮。她眉目一转,看到了慕高枫手中提着的祭,眼底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她柔柔一笑,“老爷是准备去看看姐姐吗?刚好贱妾也想去瞧瞧姐姐,不如贱妾就随着老爷一起前去。”
“你身子不好,还是留在府中好生休养。”慕高枫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绕过李姨娘就准备直接出府。他不想,婉儿那么一个清净之地,被她给糟蹋了!
“难得姨娘有心,既是如此,那姨娘便与我们一同去。”慕挽歌突然幽然出声,让慕高枫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