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玉的心一揪。
古代医疗技术落后,术后感染是个大问题。但才神医既然被称为圣手,自然有好的药品和手段,如今只看兰望的造化了。
“现在带我去见老夏,别回头他干儿子活了,他却送了老命。”才神医又道。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兰望根本不是夏世雄的干儿子呀。
石中玉不管,硬着头皮前方带路。可她还没走几步,就见前面走过来一大群人。最前面是范通和魏锁,后面,被丫鬟们簇拥着的,居然跟着赵碧凡。
作为高高在上的裕王侧妃,她居然贵脚踏贱地,到二门外的车马院来了。表面上,看似是关心兰望的伤势,但实际上,是来抓错处,惩治人的吧。
好家伙,她不在家的时候,府里出了伤人的事就罢了,居然敢有人想去皇宫请御医?当然在她看来,那御医定是请不来的,一来夏世雄的腰牌和黄杨木雕葫芦肯定不足外人道,二来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有杀头的危险,如果知道才神医架到,她肯定不会这时候出来。
不过她的目光刚往石中玉脸上掠过后,就看到了长天,先是一愣,随即唬得脸都白了,急忙停住脚步,就地跪下。
“恭迎皇太孙殿下。”她的声音里有着震惊和不解。
但更震惊的却是石中玉,那个少年,长天,是皇太孙?已故皇太子的唯一儿子,越过诸皇子、皇弟而位居东宫,虽然很有争议,却被封正式储君,可自称孤的那一位?
天哪!来道雷劈死她吧!
她不是白痴,知道皇宫中卧虎藏龙,她还特意留意过长天小帅哥的服色来着,上面根本没有描龙绣凤,就是普通的侍卫服呀。料子也很普通,况且谁能料到皇长孙会拜才神医为师呢?
呼啦啦的,周围跪倒一片,石中玉就算在震惊中反应慢点,也跟着跪下了。因为她比较倒霉,所跪之处正好有个尖的砖角,这一下硌得她疼到不行,偏偏不能叫出声,只忍得眼睛横流。
“都起来吧,孤只是陪才大人来看诊。”说着,慕容长天还上前,虚扶了赵氏一把。
赵氏起身,恭敬地道,“皇太孙殿下,请入内奉茶。这么晚了,您还没有用晚膳吧?”
慕容长天略略摇头,那优雅的风姿可惜石中玉没看到。她正趴在地上,疼得嘶嘶吸气,顺便想起前面才神医说的话。
这个范通敢自称慕容长天的老子,可不是不想活了么?不过,慕容长天像是根本没注意似的,可她却不能错过除掉范通的大好机会。想来,一个小人物的污言秽语倒不至于连累到裕王府,也不至于杀了他的头,但他肯定在王府待不下去了。关键是,这事谁也不提的话,她怎么才能让赵氏接下这茬呢?还有,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呢?
如果她这么做了,得罪魏锁和赵氏等人是肯定的。可她装孙子,人家就放过她了吗?已然如此,还不如等对方放马过来,看她有没有命活到最后了。
她在这边活动心思,那边的慕容长天却决定进王府去坐坐。大燕风气开放,内处宅之间规矩虽然严格,但并不是完全绝缘,特别还是彼此还是亲戚。而且从礼节上讲,他虽地位高,仅在皇祖父之下,但终究也是晚辈。如果没遇到王府的主人就罢了,现在长辈相邀,是不宜无故推辞的。
况且,他也确实想去坐坐。
不过在他应了下来,并抬步要走之前,突然瞄到石中玉在瑟瑟发抖,想起她给自己的那种干脆爽朗,并且不拘小节、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在权势面前也很自然自信的感觉,不由心头一软,转过头来说,“小玉,改天让夏公公带你到宫里玩吧。”
石中玉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满脸泪水。
旁人,只道她的发抖是吓的,她的泪水是受宠若惊,唯有她知道自己的膝盖肯定青紫,甚至出血了,不然不可能疼成这样。
但是,慕容长天的这话确实让她也惊得够呛,只是没压过那ròu_tǐ的疼痛罢了。
“谢殿下。”举院皆惊中,她垂下头去,似乎是唯唯诺诺的谢罪,其实是露出一抹奸笑。
皇太孙,好大一棵树啊。她刚才不过想跟正五品官职的徒弟有点联系,哪想到是正经皇子龙孙,比裕王慕容恪牌子还大。虽然她肯定攀不上人家,但慕容长天的一点善意,却足以让她狐假虎威了。
讨厌她的人会因此更容不得她吧?但深陷危险的同时,她似乎也得到了无形的保护。就像在一片怒海之中,她找到可以借力的点。尽管还有九成可能会掉海里淹死,但至少她有了点活命的机会。反正走钢丝嘛,重生后,她从平安的生活很快就适应了如履薄冰。看来,人的生存能力真是强大。
只是想起怒海的比喻,她又想起了重生的那一天,她和那便宜哥哥短暂的相处。
另一边,赵氏半侧身在前引路,一大群人卑微的簇拥着慕容长天,转回内院。范通留了下来,因为他想起刚才骂人的话,还有在赵氏面前添油加醋说的那些腌臜事,只觉得肩膀上那颗脑袋有点不稳。
他拼命向自己的舅舅使眼色,可是魏锁奴颜婢膝的跟在慕容长天后面,根本看也没看他一眼。而赵氏此时,眼睛里正挂着外人无法看到的微笑,更容不得他这种狗腿子。
一直想除掉石中玉这个小子,虽然她是最低级的家丁,可却如一根最微不足道的刺,因为扎在她最柔软的部分,而让她虽然不疼,引不起大碍,却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