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儿背着一个小旅行包,仿佛很吃力的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行走。走到龙窑头的时候,金海山灭掉了第二根烟,瞧着她说:“咋回来了?不和你男人过了?”李翠儿说:“不过啦!你戳烂了我的身子,也戳烂了他的脊梁骨,我再上不了他的床啦,连女儿也不和我说话,这i子咋过哩。我回来和你过,你不会不要我吧?”
金海山站起来又坐下,点着了第三根烟,苦着脸说:“我不能娶你。”李翠儿笑了,笑得花枝招展,虽然裹着厚厚的棉大衣,却依然掩不住一身的媚态,她说:“我就知道你是白眼狼,我瞎了眼蒙了心都自己认了,现在就想和你暖和一天,打明儿起再不来招你烦招你厌。”
李翠儿说完后就往窑里走,金海山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杜铭川看不见窑里头,却也能猜到这俩人进去干什么。外面天寒地冻,这窑里却正是个暖和的地儿。他总感觉李翠儿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里便有种不祥的预感。正想着的时候,却见李翠儿从窑顶的通风口爬了出来。
“你跑这上头来干啥?怪冷的!”跟着出来的金海山掸着沾到身上的雪沫子问道。李翠儿把旅行包从肩上卸下放到雪地上,忽然就把棉大衣脱了,露出一身薄薄的内衣。
“天哪!你里头咋穿这么少?”金海山大惊失se。
李翠儿却不理会,继续把内衣和裤子也褪了,用手捧了雪往光溜溜的身子上抹,手臂上、肚子上、胸脯上的肌肤被雪抹过后泛起一阵chao红,白里透红的身子衬着周围的雪光,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她又把雪抹到小腹下面,原本乌黑毛绒的三角地变成了棕红se。她一边抹着,一边张开了两腿,扭动着腰肢朝金海山痴痴地笑:“我好看不?”
“好看。”金海山第一次感受到冰天雪地里不一样的激情,想起了外国录像里放的那些女人。他还没完全适应过来的时候,李翠儿已经粘了上来,搂住了金海山的脖子。她腾出一只手伸到背后,摸到了那只旅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拽出来一根细绳子,然后一脚把包踢进了窑洞。
杜铭川看得奇怪,心说拿绳子干什么,再看这绳子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这不是雷`管的导火线么?李翠儿拉开旅行包拉链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个个圆筒子,和这导火线一联系起来,立刻明白了——那是炸药啊!这一惊非同小可,杜铭川急忙跑下楼,朝母亲喊:“妈,要出事了,翠儿婶要炸龙窑!”一边喊着,一边跑出了门,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朝山坡疾步奔去。
细绳子被扔在地上,李翠儿的手伸进了金海山的衣领子,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柴,抽出一根放进金海山的嘴里:“我给你点上。”金海山好像迷了魂儿一样任由李翠儿摆布。火柴把香烟点燃后,被李翠儿扔到了身后,引燃了地上的导火线。
李翠儿咯咯地笑起来,光溜溜的身子挡住了身后的视线,笑声掩盖了导火线燃烧融化雪水的声音。然后她身子一伏,和金海山趴倒在窑顶的雪地里。
杜铭川知道那些圆筒子意味着什么。那很可能是铵梯炸药,以前父亲也用过这玩意儿,不过一般就用一点点,人还得躲得远远的。那么一大旅行袋,要是在战时,都可以用来炸碉堡了。顾不得冲上去会不会有危险,他心里只想着要阻止这件事,无论是为了两条人命,还是为了这口窑。
山坡上的积雪深得足以没膝,这减缓了他的速度。眼看着快到龙窑的窑头了,杜铭川这时候看不见窑顶的情形,但窑顶传来的声音却更加清晰。原本一直在痴笑的李翠儿声音忽然变得悲苍,**蚀骨痛彻心扉地大叫了一声:“柱子,再没人会戳你脊梁骨啦!”
金海山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杜铭川已经听不清了,眼前火光冲天而起,一声轰鸣如夏i里的惊雷在头顶炸响,紧接着是黑se的浓烟裹挟着白se的雪块、灰se的砖石和隐约可见的残肢,从龙窑的窑身那里向四外爆散,一阵滚热的气流冲过,几乎让人站立不住。
爆炸还没有结束,“呼嗡呼嗡”的吟吼声从四面八方如闷雷般滚来,周围的山已经开始颤动,大块大块的雪从山上滚落下来,露出漆黑的岩石。接着,岩石也开始碎裂抖落,好几棵大树跟着倒下。杜铭川立定身体,用站桩的方法,五趾紧紧抓在地上,勉强稳定了晃动的身形。因为受强光和炸响的刺激,他那特别灵敏的耳目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他稳了稳心神,躲过了坡上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正打算转身往回跑的时候,发现脚下的颤动突然剧烈起来。
被炸成两截的龙窑先是从炸裂的地方陷下去,接着又从那地方鼓起来,然后整个龙窑几乎都腾空而起,就像是被马良的神笔点了睛,好似变成了真龙一样飞上了天。只不过这壮观的景象仅仅持续了几秒钟,龙窑就在半空变成了碎片,碎砖碎瓦碎石头如箭矢般she向四周。
一条巨大的青se长影从四散的砖石和烟雾中腾空而起,杜铭川的脑子里响起了一声龙吟般的吼声:“吼——”。他的脑袋就像是被炸药炸裂了一般,正觉得难受的时候,眉心处没来由一阵剧痛,接着便看到一道金光细如绣花针,从双眼间飞出,瞬间变成了一把金se长剑,一闪划过天空,刺穿了那条青se的龙影。
这一切如电光石火,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思考。杜铭川头痛yu裂,终于支持不住,仰面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