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正转过头叫同窗救命,屁股上生挨一鞭,疼得钻心,终于明白谢敬乔是在给贵妃撒气,好汉不吃眼前亏,夺门而出,临到门前嘴巴不饶人,气急败坏丢了一句:“等着!”
谁想谢太傅却手持教鞭追了上去,不依不饶:“中途罢课,是为不敬孔孟之罪!赵王还不回来受教!”
赵王想这谢敬乔不会是发了疯吧,老实人一旦爆发实在吓人,他拿着祖宗的教鞭,不能还手,只能飞颠起来。
谢太傅怒目在后面紧追不放:“赵王还不快快回来上课!”
元泰殿的内侍见自家主人被太傅追赶,个个丈二和尚,也跟在后面追。
大本堂附近连接上林苑边上一处小园,蒋皇后正带着侍女闲逛,听前面吵闹,叫娇娥去打听,一听,被赵王这些日子气得郁结的心胸轰然一轻,爽快极了。
皇后正爽着,赵王进了园子,见到蒋氏,眼前一亮,匆匆一礼之后,喘着气绕到蒋氏后面。
蒋氏知道这小子是借自己躲开责罚,见谢敬乔举着教鞭后脚进来,笑了笑:“太傅老当益壮,腿脚利索不比年轻人差啊。”回头睨一眼赵王:“赵王与太傅师生相聚,本宫不碍事了。”让开了道儿,扬长离开。
赵王虽与皇后关系不好,只想她与自己到底是母子,又都是皇室,必定要给几分面子,料不到蒋氏维护谢敬乔,当做没看见。
谢太傅罚都罚了,打一下是打,打两下也是打,上前又挥了两鞭,直到元泰殿宫人赶来,才收起御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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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闹,闹到了皇帝那边。
几个目击当事人聚集在一块儿,皇帝盘问。
蒋氏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谢太傅与赵王是游园教学,轻飘退下。
谢太傅昔日处处忍让赵王,一来顾忌他是皇子,二来无非不愿给谢福儿树敌,却从女儿省亲时被宫人来搜闺房看出来了,这亲王完全就是逼得紧。
再看女儿今天来动大本堂,只怕已经跟赵王白热化了。
与女儿对干的人,当爹的怎么能当看戏,记起谢福儿叫吕公该管则管的传话,便也豁出去了。
谢太傅将赵王以往不敬的举止一一报了上去。
赵王对着下面人虽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对着皇帝却乖觉,非但不认,还反咬一口,说工匠来修葺大本堂,去了就又敲又打,一时心情不大舒爽,才与太傅驳了两句嘴。虽有错,但罪不至要出动高祖教鞭,还被太傅追得满宫殴打,实在太窘太伤皇家面子,说到情动,恸哭起来。
剩下的就是大本堂的两方证人。
几个助教大臣帮衬谢太傅说话,说谢太傅是遵循师责。
几个伴读的少年郡王自然给赵王帮腔,说并没听到赵王辱骂师长,不敬课业,只是口气急了些,怕是太傅听错了,出手也确实太狠辣了。
两面各执一词,一时之间并不好判断谁对谁错。
御赐教鞭打皇子虽然是无罪,但几代下来,却没有几个皇子受过。
师长们一般谨慎使用,不到万不得已谁想得罪皇帝和皇子。
既是开封了,肯定是皇子犯了大错。
赵王被高祖的教鞭打,皇帝面子上也过不去,但对谢太傅又心有偏袒。
总而言之,大伙儿看得出来,皇帝是想大事化了。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禀报:“贵妃过来了。”
皇帝说:“请。”
等谢福儿进来,皇帝着人搬了张椅子,叫人加了软垫。
反衬旁边谢太傅跟赵王跪到现在的待遇,实在是云泥之别。
谢太傅跪了几刻,又玩了半天的官兵捉强盗,早就大汗直滚。
谢福儿瞟了一眼谢爹爹:“皇上,太傅他年纪大了——”
“搀太傅起来。”皇帝抬手。
赵王正要抖袍子跟着一起,皇帝手转了个方向,指皇子:“欸,朕要你起来了吗,十几岁的人,跪一下是要瘫吗?”
赵王哭丧着脸,凭什么啊,两个都是嫌疑犯还能搞区别对待啊,小年轻的腿脚就不是腿脚啊,跪了半天也快断了啊,见皇帝猛给自己使眼色,又愤愤蹲下去。
众人只当这贵妃是要来给国丈说好话,赵王干脆就先发制人了,朝皇帝继续痛哭流涕:“父皇,儿臣冤。您不知道,那些内侍和工匠们傲慢得很,对儿臣那个态度……哪里像对亲王啊。像是有人存心指使过。”
皇帝本来想各打五十大板盖下去得了,见谢福儿来了,再听赵王分明要扩大这事,把自己夹在中间不能动弹,知道这愿望估计难成。
谢福儿听了赵王的话,并不反驳。
赵王见贵妃不说话,越发雀跃,又朝皇帝叫苦:“大本堂虽是皇宫里的建筑,却是皇子读书地,不属于后宫,修缮大本堂一事,儿臣心存怀疑。”
谢太傅听不下去,正要帮腔,被身边同僚扯住。
皇帝瞟一眼谢福儿依旧不动声色,肝儿有点儿不适,一来恼她能辩解的时候嘴巴却被狗叼了,二来气赵王步步紧逼,将事情闹大,不遵从他的心意。
谢福儿见皇帝的脸色黑得差不多,这才反问赵王:“赵王对本宫修缮大本堂有什么疑问?圣上在场,赵王就明白说吧,何必吞吐?”
赵王还是第一次跟贵妃面对面打交道,在他印象里,所谓宠妃,多半就是没头脑,就算有头脑也会被帝王宠得晕头转向。
如今看来真的还没错,这话不是逼着别人指出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