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刚躺下休息没多久,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沉寂幽暗的黑夜有了光亮,有人在急切地讲话,还有零碎的脚步纷踏朝石阶靠近。
“快、快抬过来,动作小些,小心刚包扎的伤口又裂了!”秦柬懊恼紧张的声音响起。
槐花粗犷的嗓音咬牙道:“操!真格老子的倒霉,竟遇上个疯子。”
“唉,咱们虽然投靠了伯颐太守,可到底跟其它人比起来还是太势单力薄,他们又怎么会瞧得起咱们,这次倒是咱们连累军师了。”花甲自责道。
这时,谢郢衣平淡的嗓音响起:“够了。别吵醒她,你们去歇息吧,有事明日再商量。”
其它人这时候也不敢忤逆他的话,一时都缄默起来,隔壁的房门被推开,没隔多久进房的人又鱼贯而出,轻声地闭上。
等一切都再次恢复平静,陈白起睁开了眼睛,她起了身,下一瞬便消失在房内。
另一边,谢郢衣小心地避开伤口脱下染血的外衣放在了屏风上,他回到榻上,却因背上的伤牵扯着痛意而无心睡眠,他并没躺下而是静静地坐着,半敞的窗外月光清辉洒入,他抿着粉白的唇,回想起今晚宴会发生的种种,眸光晦涩。
“受伤了?”
夜里忽然响起的清怡声音令谢郢衣一僵,但在意识到这把声音是属于谁的之后,他又放松了下来。
他夜视力并不佳,只能凭着声音的方位判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地角落处,隔着鞣制鹿皮的屏风,她的身形投影出一抹窈窕柔美的剪影。
“吵醒你了?”
他略有些歉意道。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扫过房门时,却发现落锁的门闸依旧紧闭,他一怔。
不是从门而入,可床头屏风后却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人。
这就有点吓人……
但或许是因为她的关系,哪怕是这样不正常吓人的方式出现,谢郢衣仍旧没有太惊异的感觉。
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点灯,她以这种方式出现,或许就是不想惊动其它人。
“圣子,我没事,只是受了些小伤,你早些去休息吧。”他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面对她。
他没去灯点,而是重新坐回了榻上。
陈白起顿了一下,她本想要问他今晚出了什么事情,但看他的脸色不太好,好像十分疲惫了,便转了口吻,道:“你若有事你可以轻声叫我的名字一声,我会听得见。”
谢郢衣颔首,但一想夜里太黑,她不一定看得见,便出声:“我已经上了药,没什么问题的。”
他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再一看,屏风后哪里还有人。
若不是方才确定与人对了话,谢郢衣都要怀疑自己见鬼了。
他忍耐着背部痛意,侧身躺了下去。
但这一次,他却有了睡意。
他阖目时,嘴角悄悄扬起一丝弧度。
……她若是来告诉他她有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取人首级的本领,恭喜她,成功了,他现在都觉得身边好像哪里都不安全了。
“你若有事你可以轻声叫我的名字一声,我会听得见。”
清软的少女声音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见鬼!
明明都觉得不安全了,可脑海中循环播放的这句话后,又想到她就在隔壁,竟令他感觉心里紧绷的提防薄弱得一击即碎,睡意渐浓,他要疯了。
——
翌日
秦柬他们由于不安心,一大早便前来探望谢郢衣,却发现他发烧了,于是一行人赶紧跑去太守府求医,但被门卫告知太守昨夜外出至今未归,而托人去请的医拒而不见,只抛了句话说这是伤后的正常状态,不必理会。
这轻蔑随意的态度,顿时气得秦柬等人火冒三丈。
回来后,几人连忙吩咐人拿着全部财帛去城中求医,但凡有些医术者不拘。
他们回到房中,心急如焚。
“肯定是牙索这个畜牲搞的鬼!”
太守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城,府上太守私豢的医明明昨日还替军师看了伤,今日便拒不出诊,这里面要说没有搞鬼谁能信。
槐花急红了眼:“现在怎么办,这样下去军师……”
花甲沉着脸道:“只是期望城中有潜名心善的医者了。”
这个时代没有抗感染的药,发烧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若没有医者医治,十有**会死。
而一般的“医”大多数都投效于权贵,他们的医术典籍医书也从都不外传,所以正规医者不是普通民众能享受得起的待遇,即便你有钱。
“怎么了?”
门边一道悦耳通透的少女声音响起。
他们回头一看,却见是“陈芮”过来了。
娇小如雏菊白花般年纪的少女,双眸有着不谙世事的透澈。
秦柬走上前挡住她视线,下意识不想让她知道谢楠衣目前的身体状况,一是怕她担忧,二是怕她哭闹烦心。
除了槐花,秦柬他们几人平日基本上没与陈芮私下单独接触过,只是偶尔遇上打个招呼,一来是男女设防,更何况是有婚约的女子,二是事情繁忙自也没费心与她打好关系。
所以在他们眼中对“陈芮”的印象就是,军师的未婚妻,一个长得像天仙一般漂亮却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子。
“没事,军师昨夜宴上喝多了,再加上吹了些夜风,所以一直还没有醒。”
陈白起探目望内。
“他还没醒?”
她语气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