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紫皇身后跟随着一群高壮健武的魏国剑盾兵与骑射兵遥望着战场之中的“陈芮”,其雄目怒睁,剑盾兵布阵举盾,寒刀高举,骑射兵拈弓搭箭,朝包围着魏军的幽冥军团射去,蝗雨一般的箭下,幽冥军感知危险反身相挡,四奔走落避开被射箭围猎。
陈白起这厢被巫族亲随护拥在前,那扑面而来的罡风形成雾霾沙尘,她一展披风扫荡出一片清净视野,身姿笔昂静懒,见对方埋伏下的后援兵力比她预料之中更多,且还是难对付的剑盾兵与骑射兵,她眸色转暗。
“圣主,时机已成熟了。”
双子走近她身侧位置,他们身着一身及地圣洁的宽袍长袖,手环蛇吞金镯脚环、墨发披肩,在这铁血黑红的森严战场上,倒被衬托得是像庙宇高堂之上神秘的术师。
“你们先过去安排。”
她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仅对他们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神,错开一步,双子趁势后退,巫族嫡系上前将空出的位置占满,让人一时不至于察觉到少了两人。
高处坡道上趴蹲的秦兵一时也不能幸免于难,一听到呼啸而来的动静,像跟慌了神似的顾不上“金光阵”,快速朝后方撤离。
见秦军如此怯懦欲逃,方才被打得狼狈不堪的魏军气血上涌,眼一红便不管不顾追了上去,而下方对峙的双方,幽冥军在躲过一波箭伤,这时候从背部齐刷刷地抽出一个厚盾,盾牌是个六角菱形,半身高,较魏军的大盾至少小一半,他们不再反击而是像叠罗汉一样撑起三米左右的高度,一排的队伍圈成一个圆,再从上方利用盾牌的契扣合并成一个巨型的球体。
“!!”
魏军哪曾见过这样大的一个铁球体滚撞过来,顿时气势汹汹的他们也不禁退缩朝后。
“左、右翼散开!”
旁边的盾兵冲上去,可任他们如何劈砍撞击都攻破不了幽冥军的球盾。
“这支军队果真不同凡响啊。”
魏王紫皇声音很轻,却有着一丝惊叹。
“只是……”他转头望向至今仍旧隔岸观火不动的陈白起,意外的是她此时表现得十分冷静,这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倒是莫名让他有些熟悉……等等,他颦了颦眉,原本要说的话一转:“陈太傅,你好似不意外?”
一片闹哄哄的打斗声中,两人的对话仍旧没有障碍。
“意外啊。”
陈白起见幽冥军由攻为防无缝变换,嘴角噙了些许笑意,她抬起眼眸又看向魏王,似思考了一下,才答道:“但是,我早就为这场战争预测过各种的意外了。”
魏王一怔。
“我不怕你层出不穷。”她落熠的睫毛轻轻覆下,唇色浅淡到秾丽,有种令人不安的牵萦:“不可魏王可曾听过,天时、地利、人和,作战三者皆占,必胜无疑?”
天边低沉的“轰隆”声越来越近,如擂鼓一般惊天动地。
一片黑影覆落魏王的头顶,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刹时暗了下来,他瞳仁微紧,抬头一看。
明明前不久还是艳阳天,却忽地刮起了大风,尘沙走石,树枝乱颤。
天色的骤变仿佛预示着一种让人惶恐不安的气氛,魏王紫皇虽然没有听过这样汇总的言论,但到底是领兵打仗多时的人物,哪能不知道这三样占齐,焉能不胜之理?
“你觉得集齐这三样优势容易?”他不以为然一笑,但眼中却流露着慎重。
且不说地利,便是这人和与天时,那便是变幻莫测的。
人和,需得上下一心,胜者自然信心满满、劲朝一股使,但若是败势、或劣势之际,人心便不那么容易齐整。
天时更是凡人难以琢磨看透的。
所以想集齐这三样,非人力能左右,还得需要足够的运气。
但运气这东西岂是你想有便能得够来的。
知道他在想什么,陈白起却坦然道:“若是别处,倒是不容易,但在函谷关,在今日,以及我手中握有的兵力,这三样却是齐了。”
此话刚落,天边闪过一道白龙闪电,阴沉的天便“哗”地一下落起了雨,雨大如豆,将整个天地变成了雨笼,所有的众生都被它囚困于此。
倾盆大雨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无物遮头的一众战士皆被淋了一身,一下将人的眼睛都冲得有些睁不开了。
但这时却是幽冥军得了便宜,他们本就以盾为球甲,既可护身亦可挡雨水,在魏军被雨水冲刷眼睛不适的时刻,他们迅速从甲盾中射出数条几十米的长链穿过道路,铁球撞翻挡路的魏军四零八落,便朝着下方谷道口滚去。
“秦军要逃,快追!”
陈白起这时动了,她骑马如一道白色流星划过众人之前,反身勒马一掉头,马蹄高扬,她幻剑朝后劈去,追兵被截挡的长链勾住顿时人仰马翻,倒地一片。
她领着剩余的部队,隔着雨幕的朦胧回头瞥了魏王紫皇一眼,那略带上扬的眉眼意味深长,似在挑衅,也似不屑的得意,一眼之后,便趁雨逃离。
“主公,可否追击?”
雨中魏国大将用在雨中被打落得有些沉闷瓮耳的声音大吼询问着。
“穷寇莫追,他等趁雨而去,若前方埋伏陷阱,岂不害了我军?”魏国老将甘霈白须湿成一摞贴在下巴处,他止制冲动冒进的一干人等。
“甘老将军,你也太谨慎了,他们撤退的路线乃我等前伏之路,这里里外外早就被我等侦察细致,连一块草皮岩缝都查探过了,岂会有陷阱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