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伴在萧珏的左右,二位陆陆续续的向着归寝的方向走去。他们走的匆匆,竟不知方才嚼着舌根的二人组究竟归属各地,乃是何人手下的人手。
若不是那几声议论随耳传来,萧珏如今应当已然随了性子的将那孩子拥入怀中,介怀尽消。
可那声音出现的时机掐准的极好,颇有成效的阻了萧珏的那一阵冲动的情怀。
“姐姐,你知道吗,我方才说出那话时,心都提至了嗓子眼儿。”躲在一角落远远窥视观望着的宫婢扯着身旁女子的衣摆小声的说道。
“姐姐也是啊,但华裳娘娘以着咱们远在宫外的家人的安危相逼,我们又能如何呢。”与她对视的女子颜容上尽显疲态,就连着话语中都隐约带着苦楚。
“是啊,毕竟以着我们两位的舌根两条,换取家中老父老母的安危,怎么算也还是值得的。”
话语落罢,两人的容颜之上尽显苦涩。她们早早的便知晓的陛下定会至此,便也因着上头“高人”的嘱令,极早的守候于此。
待着瞧见时机恰好,她们便应声说出了那些极不入耳的话语,想着扰乱陛下的心神。这些话语,实非她们所愿,也并非出自真心。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句“奉命行事”,不过是一句“违心之论”。
于她们的本心而言,其实对于这个懂事且听话的孩子是存着几分欢喜的。她们偶有路过此地之时,那孩子皆会同她们微笑,同她们摆手,还时不时对着她们唤上几句姐姐。
这些暖心的小举动,她们点点滴滴的都记在了心里。向来作为奴婢,所过的日子便不算好处,备受主子的冷遇则更是寻常。
然而,这个如同光芒的孩子总是予了她们微笑,予了她们温暖,更予了她们一种久违的人情温热。这些心中的介怀,都无一不成了她们强逼着自己说出那些狠毒话语的坎……
事世所迫,恶人所逼。当所在乎的人被他人掌捏于手心之时,她们逃脱逆改不得,便只能坚硬了心脏,迫着自身说出了恶言。
两位宫婢互相对视着,眼中的想法似乎都能传达至心门。她们二位驻足原地失神了许久,终还是决定厚着颜面,再一次的去会见那曾经温暖了她们的光芒。
或许,今日,抑或是明日,她们便会永失了言语的机会。趁着最后得以话语的时辰,她们想着顺着心意,去同一些她们想要会见的人好生交待几句,哪怕只是只语,不过片言。
“去吗,姐姐?我……我还有些犹豫不决。”心中的决定虽是定下了,可行动上的进程却仍有偏差。
女子话语中含透着几分顿塞之意,只见她再次拽起了身旁女子的衣袖,很是腼腆问询道。
被问询的女子也存着几分犹豫,她们一时竟几分拿不定主意了。在一番心神的考究折磨一并,二人仍是以着指节扣响了门扉。
屋中应着男孩的专心雕刻而显得寂寥无声,所以门外的扣门声很快便引起了屋内二人的觉察。
二人皆于同一时段听闻了此声,便为着何人启门的事儿而生了驳见。
两位婢女听着屋内一长一幼的对谈,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她们微侧着颜容,以着耳畔,将二人的有趣对谈皆捕捉于耳。
“乳娘,你先别急着往门边走,就让我去开门嘛~没准啊,是爹爹觉得夏儿做的小木雕不好看,想要换上一个呢?”
男孩自顾自的遐想非非,肉肉的小身躯也一个猛子扑腾着,下了床塌。
他独自的穿好了鞋屐,随后可怜兮兮的瞅着乳娘,如此的法子,乳娘却并未即刻示软。
“不可这般,七皇子,你这腿臂上伤的并不轻巧,还是由着奴婢去开门吧。”二人争论纷纷,又刻意存着默契的都不进行着行动。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着,男孩明显有了沉不住气的举措。在撒娇情理之说皆无用的情况下,男孩便耍弄起了泼皮的伎俩。
“夏儿数到三,若是乳娘能够抓到夏儿的小辫子的话,那么夏儿且乖乖的坐在床塌上,由着乳娘开门。”话语方出,男孩便说着平地一路的滚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乳娘还未来的及有所反应,便被见着男孩一溜烟的达至了门前。
“哈哈,乳娘你终究还是慢了夏儿。”男孩扭转着头,很是开怀的言道,他见着乳娘满目的无耐,也是吐了吐舌悦色未消的开启了门扉。
门扉开启的一瞬,男孩的心情低落了几分,然而,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同着门口之人抱以了暖入温煦的灿烂笑容。
这抹笑容沁入心骨,两位婢女也于刹时间内眉目神秀。她们欠身行礼,男孩便也示意其起身,并将她们皆引入了屋内。
“二位姐姐今日来寻乳娘是有事的吧,夏儿就乖乖的呆在塌上雕刻木雕,绝对不会扰了你们的。”男孩说着,便想转首蹿回塌上。
“七皇子你别走,奴婢们虽是有话想要同您的乳娘相说,但更想多看看,多听听你的声音。当然,皇子若不嫌奴婢们聒噪,奴婢们则更想同您多说上几句话语。”
两名婢女近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此话,她们的话语带着几分难懂的意味,男孩挠了挠头,随后又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两位姐姐尽管看,尽管听,当然有什么想要同夏儿说的,也请尽兴诉说。男孩恳切的回答着,全然不知那二位宫婢即将面临的种种。
“哎,那奴婢们便将心坎里的话一一同着皇子您相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