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好香案出去,发现姚二叔家堂屋中已经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我父母也在其中。
这些人中除了刚才见到的那个贵妇人以及道士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以及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男子是生面孔。
那大妈收拾得十分利落,虽然不像大富大贵之人,但看上去素质绝不会低。那精瘦男子坐在角落,似乎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关心,却又好像都在关心。
陈村长在唱主角,他介绍了一下,我大致了解到几人的身份。
那贵妇人姓薛,陈村长叫她薛女士,我看人家显年轻,本想叫她大姐,但我母亲叫人家为幺妹儿,我只好改口叫她薛姨。那大妈是薛姨的专职保姆,姓吴。那精瘦男子陈村长没介绍,只说姓戈,我猜他是薛姨的保镖。
那道士也姓吴,我听薛姨叫他吴道长。
后来安排住宿,吴道长和戈保镖住姚二叔家,薛姨和吴妈住我家。本来姚二叔家是可以住得下薛姨和吴妈的,但是薛姨主动要求住我家,我觉得薛姨应该是不想离她儿子太近的缘故。因为我要帮吴道长打下手,所以也住到了姚二叔家。
第二天,吴道长早早就起了床,他叫上我一起到山里去找寻好墓地。
我们在山里转了半天,吴道长很健谈,他一边走,一边顺道说些堪舆的常识给我听。我们阴师其实也会涉猎到堪舆,并且我爷爷留下的古书上对那方面的介绍也不少,我听吴道长说得头头是道,有时就故意拿一些我还没怎么理解透彻的问题去问他。没想到吴道长对我的问题都解释得很好,有时候竟会让我有一种茅舍顿开的感觉。
我越是听吴道长说,后来就越发是对他尊重起来。这个人,虽然满嘴铜臭,但是真本事还是有的。
我又看吴道长在山野健步如飞,便问他年纪,没想到他说他居然快90岁了,这着实让我吃惊。
我有心试探吴道长,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中了我们村附近来找墓地,但是不知道吴道长是有心呢还是无意,他总是闭口不谈这方面的事。他这样避讳着不谈,这就让我有些疑心。并且他在山中转来绕去,有几次我觉得已经找到了好墓地,但是吴道长却说和死者的生辰八字不符,不宜安葬。
所以,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吴道长来我们村,是不是就像赵监工修药王庙一样,修庙是幌子,暗地里却是在找其他东西?当初赵监工找的是水泥神像,那么吴道长要找什么呢?也是来找已经被林佩珊偷走的水泥神像吗?
这样,我和吴道长在山中转悠了几日,毫无结果。
这天晚上,我母亲到姚二叔家来找我,她让我把要换洗的衣服给她。我有心想从母亲口中了解一下薛姨,便向她打听这几日和薛姨是否有聊天,结果我母亲说不但每天都有和薛姨聊天,而且聊得还很熟。
“我以前总是认为那些有钱人一个个都不好,但是认识了这个幺妹儿,我才晓得我以前全搞错了。”我母亲说,“这个幺妹儿心地好得很,哎,就是不晓得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中年丧子嘛!”
我笑道:“别个说一口普通话,你说一口四川话,别个听不听得懂你说的嘛?”
我母亲道:“啷个听不懂啊?她还跟我学着说呢!”接着她就学了几句薛姨说川话的腔调,然后就是咯咯咯咯的一通笑,说学得不像。
我揶揄母亲,说:“那你为啥不学几句普通话嘛?”
我母亲笑道:“你哪门晓得我没学啊?幺妹儿说,我说的普通话好听得很,她夸我呢!”我母亲后半句话是夹着舌头学说的普通话,腔调怪怪的,把我笑惨了。
我母亲打了我一拳,怒道:“你还笑起你屋妈来了呀,不认老少!”一会儿之后她自己却忍不住笑,又笑开了。
我等母亲笑够,这才问起她正事,我母亲一五一十地说了。
据我母亲和薛姨聊天的内容,我知道了原来薛姨一家是从美国归来的华侨,她的儿子叫乔楠,出生在美国旧金山,但是三年前就死了。那乔楠比我小一岁,从小就聪颖过人。只不过这乔楠对学校老师教的知识一点都不感兴趣,兴趣全都用在那些玄门巫术上。
乔楠小的时候去中国城的地摊上掏那些奇门遁甲的书看,馆看诸如《易经》那样的天书。后来他偶然认识了在美游历的吴道长,便跟着吴道长学了一段时间。
再后来,乔楠又和一些日本的玄学大师认识了,经常飞到日本去和那些大师论道,一度曾在日本玄学界声名大噪,被日本人誉为中国神童。
可是,乔楠虽然聪颖过人,但他体质一直就不怎么好。或许是天妒英才吧,有一次他在日本论道时突然病倒,日本最好的医院也没把他抢救回来。
“他死在日本,那尸体是怎么运回来的?”我问母亲。
“这个幺妹儿倒是没说。”我母亲说,“他们家那么有钱,未必这个还想不出办法呀?”
“那为什么死了三年才想到埋葬呢?”我问,“并且怎么要大老远跑到我们这里来找墓地?”
我母亲道:“你听我说嘛。”
原来,薛姨一家五年前归国做生意。乔楠死后,薛姨思子心切,精神变得恍惚。恰巧吴道长归国,于是薛姨的丈夫乔先生便拜托吴道长让他想办法把薛姨的状态调整回来。吴道长想的办法就是,订制了一口石棺把她的儿子封尘了起来。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薛姨的精神果然好转。但是自去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