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心底冷笑一声,若真是这样,老夫人的胆子也恁的大了些!
沈府未分家,中馈由老夫人掌管。大房虽然住侯府,但每月还是要上交分例银子给老夫人充作公中的费用,二房和三房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因为大房袭爵位,他们上交的银子比大房的要少一些罢了。
溶月嘴角微扬,若是让二房和三房知晓此事,府里怕是该有一场大戏要上演了!眼下的问题就在于,她现在这些想法还只是推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让老夫人自己把这事抖出来?
“这位公子,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那中人见溶月迟迟不说话,出声唤道。
溶月收回思绪睨他一眼,吩咐玉竹,“把银子给他。”说罢,径直带着几人出了门,留下那中人在身后捧着银子傻乐。
玉竹看着溶月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感叹,郡主的心思,自己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刚回到府中,天气便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似有暴雨将至。
云苓一边替她换着衣裳,一边感叹道,“晴了这么久,终于有场雨下了。”
“是啊。”溶月悠悠应下,目光转向院中在风中摇摆的花木,眼底滑过两分暗色。终于下雨了,城外的灾情会有所缓解么?想到那日上街遇到的流民,眼底的暗影更深,突然间她想起一事——
“坠儿。”她唤了小丫鬟进来,“你去前院看看哥哥在不在书房?”
今日又到了哥哥休沐的日子,所以顾长歌才会特意选了今日出府,只是不知道哥哥送完顾长歌回来了没有。
坠儿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开始下了,先前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雨势便变大了,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坠儿收起雨伞,在门外的游廊上抖落掉身上的雨珠,这才迈了进来。“启禀郡主,奴婢问了大少爷身边的清风,说是大少爷已经回了。”
“好,你先下去换身衣服吧。”溶月静静看了一会窗外的雨幕,沉然出声,“将我那蓑衣拿过来吧。”
云苓讶异道,“郡主,这么大的雨,您还要出门吗?”
。”
“郡主,您要不等雨小点再过去吧。”玉竹也劝道。
溶月摇摇头,仍是坚持,“去取来吧。”
玉竹只得依言将那雨天穿的蓑衣取来,替溶月仔细穿好,又取来两把青竹伞,一人自己打着,另一人替溶月撑着,三人进入雨帘之中。
清寒透幕,路边竹稍草叶之上,有雨声淅沥。纷纷扬扬的雨点飘进伞中,脚下还时不时出现一个水洼,好在溶月换上了防雨的棠木屐,行到沈慕辰的忆茗院时,身上还是干爽清透,并未打湿多少。
云苓和玉竹收了伞,替她将蓑衣脱下,溶月便让她们下去先收拾收拾自己了。她将棠木屐脱在廊檐下,换上平日里穿的桃纹绣花鞋,这才进了书房。
沈慕辰这会正在书房看书,抬眼见溶月进得房中,满脸诧异,“阿芜,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瞧见她身上虽干着,发梢却是沾了不少水汽,忙唤道,“清风,去找块干爽的布来。”
溶月在榻上坐了下来,手里捧了个热气腾腾的茶杯捂着手。沈慕辰一边替他擦去发上的水珠,一边道,“阿芜,怎么这么急匆匆地过来了,也不知道等雨小一点,受了风寒怎么办?”
溶月拉着他在对面坐下,一脸严肃地问道,“哥哥,最近邺京城中涌进大量的流民,这事你知道吗?”
沈慕辰点点头,这事最近闹得很大,他自然也听说了。
“朝中有什么动静?”
沈慕辰虽然诧异溶月怎么突然对这种事这么上心了,还是耐心答道,“皇上自然也是急得不行,责令户部和工部尽快拿出个方案来。”就连国子监的先生在课上也曾问过他们的建议。
溶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来她猜得果然没错,这次的流民潮就是前世四年之后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一次。
“就算户部想出什么法子来,那也是治标不治本吧。”
沈慕辰眼中有亮色绽出,“这话怎么说?”
“大齐大部分人口和农业都集中在北部的司、青、崇、冀等州,但这几州河流水系少,春夏之季降雨量也不大,常常出现灌溉水源不足的情况。而水源充足的徐州、扬州、益州等地虽然农业也发达,但农作物往往自产自用,多余的粮食也运不到北边来。长此以往,不是形成了一个恶性循坏了吗?”
沈慕辰听得饶有兴致,“你说的颇有道理,皇上和大臣自然也是明白这个棘手的事实,可惜一直没找出解决方案来。”他含笑看一眼溶月,“难道阿芜有什么好主意?”
溶月摇摇头。
沈慕辰并不失望,只摸摸她的头,浅笑道,“阿芜也开始关心国计民生了,值得表扬。”
溶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心中却是一片清明,早已有了主意。
前世四年后发生的流民潮,萧梓琰因为她的一句戏言,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不仅成功地改变了大齐水源分配不均的格局,更是因为此事办得出色,令龙颜大悦,一跃成为皇上心目中最得宠的皇子。
这一世,事情的发展有了提前,萧梓琰身旁也没有了自己点醒,该如何让他想到这个主意?又该如何让他在这个前世办得漂漂漂亮的差使里跌一个大跟头呢?
她按下心中的躁动不安,捡了其他话题同沈慕辰说了起来,“哥,顾长歌此去,要多久才能到凉州?”
沈慕辰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