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完晚膳,春香利索地收拾干净,项胤珏在庭院里踱步赏景以便消食。柳含萱见他并未打算离开,心中自然是喜悦难言,手中拿着一支弧形羽纱扇尾随到庭院中,轻轻地替项胤珏扇热,真可谓是体贴贤惠。有那么一瞬,项胤珏望着她的眼眸含着一丝夫妻之情。
“殿下,妾身泡了一杯碧螺春,这会儿稍温了,妾身去端来。”
项胤珏微笑点头,漫不经心地接过柳含萱递上来的茶蛊,呷了一口,不疾不徐地说道:“今年的新茶也就这碧螺春还不错。”
柳含萱柔媚而语,“妾身知道殿下喜欢喝碧螺春,萱仪殿备了好些呢,殿下一想喝,妾身就时刻备着。”
项胤珏朗声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爱妃有心了。”
一连几日,柳含萱都候在宫门前侯迎,项胤珏自然也不好驳她的情面,自是都在萱仪殿用晚膳。东华宫里上下一片窃窃私语,说是新来的萱侧妃很得殿下宠爱,竟然一连多日歇在了萱仪殿。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自是偏转了风头,纷纷去萱仪殿讨好萱侧妃去了。
这日,弄玉将月照寝殿里的花枝换了新鲜的,见自家小姐津津有味地翻着一卷古书,竟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又不好直接开口,便旁敲侧击地说道:“小姐,殿下好久不来我们昭仪殿了呢。”
月照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依然埋首在书卷上,弄玉最终是沉不住气,忧虑地说道:“小姐,下次殿下来这里,您可不要再给脸色了。”
月照这才抬起眼眸,看着弄玉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模样,轻笑出声,漠然地说道:“我素日是太惯着你了,竟然敢教训起我来了。”
弄玉知道自家小姐是在打趣自己,嘟嘴抱怨道:“小姐,您真是让奴婢操碎了心呢。这皇宫狗眼看人低的多了去,您再这么事不关己,东华宫这群奴才可都跑到萱仪殿那头去献殷勤了。”
月照不屑一笑,重新埋首在古书间,语气清平如水,话却是一针见血,“顺境之中人来人往喜笑逢迎又能看出什么?最难得的是失势之际的平和。”
弄玉似懂非懂,见自家小姐懒怠多言,将换下的花枝收拾出去,只留下月照一人静静地看书。月照这才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秀眉微蹙,估摸道:圣旨应该到了唐都吧,阿娘差不多也就这个月会启程入京了。
此刻,萱仪殿里,春香俯在柳含萱身侧,得意洋洋又殷勤地说道:“主子,这才几日功夫,东华宫的人都偏向您这边。奴婢就说,您和皇子妃往殿下眼前那么一站,她岂能入得了殿下高眼?”
柳含萱眉间眼角洋溢着浓浓的笑意,听春香提到皇子妃,眉目不由然一蹙,想起月照天生丽质的素颜,周身轻灵脱俗的气质,宛如一枝清拔刚抽出嫩箭的兰花,她脸上的笑瞬间冷了几分,瞪了一眼春香,冷声道:“够了,皇子妃的姣容自是有目共睹,用得着你来置喙?”
春香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了自家主子,听她呵斥自己,慌忙低下头,告罪道:“奴婢知罪,主子息怒。”
柳含萱皱眉看了一眼春香,倒也不怎么动怒,语气虽极其不耐烦,却还是尽量温和地说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柳含萱凝视着一处,打算明儿不再去宫门前等候项胤珏,一来她已经隐隐觉察出殿下隐忍的不耐烦,二来这些日子,她耐着性子对东华宫上下的奴才很是客气,虽收买了不少人心,可是昭仪殿那边的宁月照并没有任何举动,甚至没有一句话,若不是每日的晨昏定省,她倒真是不会见到月照一面,渐渐觉得疲惫和无味,倒像是自己在唱独角戏。
东华宫皇子妃和萱侧妃和睦相处的佳话渐渐被传了出去,都说皇子妃并不拿规矩治人,对下仁厚,而萱侧妃亦是对下人随和,自是惹得众多宫女羡慕不已,恨不能去东华宫当差。
然而,这样平静无澜的日子终是被打破,终于是逼得月照拿出东华宫嫡妃的权威和架子治罪,更是逼得她愤然质问乾清宫。
皇宫这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风波终于是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