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只觉得那白莲的银光耀眼,而后死死的盯着敞开的大门,果然,一白衣男子飘然而至,他此刻的身法已略显滞涩,脸色也是及其苍白,但是他身旁的白珑,手下的数百名白莲教精英,都不是如今大殿上的人所能敌的。
明教众人围作一团,个个脸上惧惊,今日真是在劫难逃?
不过,很快他们就释然了,只因他们此时心境已非常人所比,毕竟在场众人都多次在生死线上挣扎。如今,更有甚者倒还兴起欣慰之情,毕竟能死在同林高手手中,倒也好过死在大炮小卒手上。
缪祁公眼中慌乱也一闪而逝,忙稳住众人,只身上前道:“哼,老夫就知道你们不到目的不罢休,偷偷摸摸的真是丢了你们祖师爷的脸。也不知你们在哪个山头藏着,又偷偷呆了多久,仅凭这份不要脸的功夫,我们明教就大大的不如,嘿嘿,诸位真是厉害,厉害!”他翘起血红的大拇指,故意强笑出声来。
白珑不仅地位与古童相当,就连语气也与他一模一样,冷冷道:“哦,你又知道了?”
缪祁公道:“你们若是那时就已经下山,恐怕早已断送在那路官兵手中了,此时你们毫发无损,想必是躲在我昆仑山某个山头坐山观虎斗罢。”他越说越急,暗中运气,已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后,又忽的大笑出声,道:“不过嘛,这两只虎谁赢谁负,都不会放过你们白莲教。”
华光面无表情,自顾自地道:“想当年明教何其风光,不料今日要断送在尔等手中。”
缪祁公实在瞧不管他那一脸冷色,登时怒火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浑血,厉声喝道:“你…”他一语暴吼就要上前,忽见应老鬼纵身赶至,抓住他的肩头,定住身形后,轻轻摇了摇头。只见他迎上华光无邪的双目,忽的发笑道:“好呀,今日明教是亡在我等手中,不过你们白莲教恐怕也不要想下山去了。”
白珑望上一眼大殿之上的残兵败将,上前一步,扬起下巴,将拂尘在身前一扫,冷笑道:“就凭你们?”
应老鬼摇头道:“我们自是奈何不得你们,但是诸位想必在暗中也看清了局势,山下上万大军,河上船只也尽数被毁,诸位可还有把握全身而退?朝廷与贵教的关系不见得比明教好吧?”
他这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似比天下最厉害的凶器还锋利,直直的插入了白莲教众多好手心中。此时炮火连天,朝廷战船尽毁,山下的逃兵无路可逃,迟早要往山上聚来,就算那些逃兵心智尽失,但数量之多怕也是能淹死这大殿上的所有人。
华光道:“你说的确实不假,不过…”话音未了,他点足轻上,飘到应老鬼等人身前,指尖盛开起一朵白莲!他此时乃重伤之躯,本不愿亲自出手,不过刚刚应老鬼的一席话后,身后响起一阵嘈杂,显然是本门精英被其妖言撼动了,这实令他懊恼不已,是以出手相袭。
忽然,一道灰影闪过,林寻此时也不知何来的勇气,竟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道:“住手!”
华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好似犹豫着什么,心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与古童关系非比寻常,此次大举进犯明教实则为了请得师傅出山,没想到啊…自己百般算计,却仍未能得偿所愿,莫非真是天意?此时计划未成,还万万不是与古童撕破脸面的时候!”他念及于此,竟然把手垂了下来,拂袖道:“你我两教本是同根生,此刻若是斗个两败俱伤,正好合了朝廷的心意。”
林寻看得分明,这个如天仙一般的人物的眼中,居然掺杂了世俗的东西,有困惑,有狡黠,更有贪婪。
缪祁公与应老鬼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为之一振,应老鬼绕开林寻上前一步,问道:“此话怎讲?”
华光别过手去,道:“我的意思?难道你会不知道?”
应老鬼低下脑袋,道:“是的,我知道。”一旁的缪祁公冷哼一声,道:“若不是因为你们,我教昆仑奴死伤惨重,那些狗兵岂会有可乘之机?此时就想着化干戈为玉帛?嘿嘿,怕是天下没有这等便宜的事吧!”
华光怔了怔,轻轻抬起眼皮,扫过缪祁公一行人,冷冷道:“那你的意思是,继续这场无谓的争斗?”
他的语气总是冷得出奇,缪祁公听在耳里,只觉得大不舒服,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应老鬼抢先道:“既然无谓,何必再争。”
华光点了点头,语气稍缓:“明教几个长老中属你眼光最亮了。”
林寻见他似乎并没有争斗之意,这才又退到了一侧,与沈梦溪并肩站着。稍一站稳,便觉得胸腔内砰砰直跳,其实他此时仍是惊魂未定。若是华光那一掌不曾收住,恐怕自己此时已是他掌下冤魂了。
沈梦溪小声道:“你…你为何要帮他们?”他的目光在林寻身上游离,轻轻摇头,徐徐道:“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与两年前大不一样了…我觉得你行事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林寻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谁?”
沈梦溪叹了一口气,见并未有人朝这边瞧过来,这才一字一顿道:“古童。”
林寻心中一凛,仿佛大梦初醒,就连自己也不得不赞同他的推断,道:“也许吧!”不过转而又自言自语道:“我与他不同。”
二人一时索默无语,忽听华光冷冷道:“只不过,现如今,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只见他踱着步子在大殿之上转了一圈,仿佛将众人视作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