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鱼肚浮沉,夕阳如鼎,渐渐上了山腰。
林寻先是挨着整条成贤街,把酒肆店铺一一寻遍,又把整个真武馆跑遍了,却始终没有乔月的影子。
最后回到集雅居,除了刚爬回来睡觉的金牙坤和一地被风吹乱的花瓣,什么都没有。
虽然林寻时常责备乔月捣乱,但是如今心中却也是担心,毕竟她曾经救过自己,也算有恩。
林寻琢磨着还有何处没找过,不知不觉又转回到正门口,却听到一声怪叫,只见大门口的老疯儒正朝着自己咧嘴痴笑。林寻心中咯噔一下,想起那天乔月与老疯儒对诗,心想莫不是这个老疯儒抓了乔月?但是转念一想,乔月武功如此厉害,一个发疯的夫子能把她怎样?
胡思乱想之间,那老疯儒突然跳到林寻面前,边扣手背边笑道:“你这小孩太不老实了。”
林寻见他疯言疯语,心中更是烦躁,喝道:“你干什么?”
老疯儒却是捂着嘴痴笑,一屁股团坐在地上,开始掐起了背上的虱子,一掐一个准,林寻见这老疯儒端的行为怪异,正要转身离去。
却听到老疯儒笑道:“你这小孩心中全是鬼念头,就像虱子一样,跟那孟老头真是绝配了。”
林寻觉得虽然这老疯儒语出突奇,但是一细想,这话却另有玄机,当下回头一看,地上虱子约有三四十个,排成几列,隐隐显出字形来:“藏经阁”
见林寻看过字后,老疯儒两腿一伸,将地上的虱子尽数打乱,叹道:“终日妄作万人师!”
话音刚落,远处一阵叱咤,见又有学生要来打他,老疯儒一改常态,连滚带爬逃出门去。一干监生也是兴奋,就像撵老鼠一样追了出去。
“藏经阁?”林寻默念几遍,心道“这老疯儒什么意思?末尾这句诗正是那日乔月所作,难道他暗示乔月在藏经阁?”
莫非这疯老头能看破人心?林寻细想,心想定是自己如今昏了头,这老疯儒若是能看破人心,何以落到如此田地!但是这藏经阁,自己倒是没有去过,说不准乔月就在这里。
“林中一点青翠红,便是万字藏经阁”
阁楼顶部覆满琉璃瓦,四周翘角各系一只铜制风铃,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却不吵闹,林寻对这阁楼的第一感觉便是深邃二字。
也不知道乔月会不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信了那老疯儒的疯话?
林寻绕过第一层,不知为何越往上走,越为冷清。最后一层的木梯左右挂满了各色锦囊,一道漆黑木门横在梯口,木门上依稀可见小篆,林寻却是不识,这已经是最后一层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信了那老疯儒的话?
林寻推开门,一股腐烂的朽木味直直的冲入脑中,眼前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书架书橱,地上堆满了书,直抵半腰间,地上的书大都被厚厚的黑布裹住,封口处贴着禁字。
入山的书堆中似乎坐着一个人影,林寻心中顿感尘埃落定,正是乔月。
林寻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乔月听林寻语气颇有责备之意,鼻子一酸,扑到林寻怀中,双臂环腰,泣道:“我…我,找…你们就都不见了…然后那个独眼龙说你在这里。”
林寻一听便知她说的是严世蕃,心中便觉得不妙,正要说话,乔月却搂的更紧了。
一时间林寻只觉得她体香扑鼻,心道这女子看似武功厉害得紧,但毕竟未出过远门。自己没有顾及到她,反而责备与她,当真是不该。但觉得乔月抱得紧,不禁面露难色。
见林寻神色尴尬,乔月缓缓松开,听林寻问道:“你进来多久了?”
乔月抹干泪珠儿,抬头道:“我,我也不知道,等了很久了。”
“你知道为什么这一层没有其他人吗?”林寻认得这些黑皮书,代表这些全是历朝禁书。
乔月摇着头,道:“我不知道。”
林寻四下张望,整间屋子只有一道木门和一张窗户通向外面,轻声道:“因为这是存放禁书的地方,哎,你是不是会轻功?”
乔月点头道:“嗯,怎么了。”
林寻深呼一口浊气,道:“那好,一会有动静,你马上从窗户逃出去,一定不要被抓住。”
乔月蛾眉紧锁,不解的望着林寻,问道:“为什么?”
林寻低声道:“严世蕃做事有因有果,他既然设计让我们到这里来,必然有他的算计,从正门走下去是不可能了。”
乔月听得似懂非懂,点头道:“那你怎么办?”
“我留在这里,只要不留住你,那他的计划自然要大打折扣,我大概猜到他们想干什么了?”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林寻指着左边走廊尽头的窗户,道:“你快走,去找金牙坤,不然我们都不好脱身。”
乔月知道林寻年纪虽小,但是考虑周全,当下也不多问,一咬皓齿,道:“那你小心点。”话罢,便跃身跳出窗外。
“呀”的一声,黑门被推开了,越来越多的人往屋内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当今国子监祭酒沈坤,左右便是严世蕃和孟焦,身后是各个阁门老师,除了北极阁袁玄之外,尽数到齐。
真武阁锦衣卫从门外包抄进来,阵势之大让林寻连打哈哈。
孟焦见林寻姿态傲慢,上前一步,大喝道:“你这大胆逆徒,身为南雍学子,胆敢私闯藏经阁禁地黑书堂?”
听见孟焦呵斥,林寻也不惊讶。
当时王凡在酒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