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墨寒,都打点好了么?”
“好了。。”
我将巨阙包好,缚在背上,随尹墨寒离开暂住之地,前往青萱镇上。面上有软薄透光的白绫覆眼,视物虽是模糊,倒也无碍。
一路走到主街之上,便听到有孩童天真的声音响起来:“娘,那个姐姐明明就是瞎子,可是她走路走得好稳当。”
女人低声斥责道:“你这臭小子,总是这般无礼。”
我轻轻一哂置之,却见那梳着朝天髻的小男孩挠了挠后脑勺,径自跑到我前头,面对着我。我往前走一步,他便恶作剧似地随着我的脚步往后退,我由着他这般走了一阵,忽地停下脚步,伸手按在他的肩头,弯下腰笑道:“你挡着我了。”
他仰起脸来,十分讶异:“奇怪,姐姐你不是瞎子的么?怎么会瞧得见我。”
“姐姐我不是瞎子。姐姐只是长针眼了。”
“针眼是什么?”不顾他娘亲过来劝阻,男孩只是固执地问。
“针眼是一种很怕的眼病,若是那些不听话的顽皮男孩子,很容易得的。”我只是笑。
男孩歪着头,好似在思忖,我正欲要退开身去,男孩忽地一把用力扯住我面上白绫,大声道:“我也想看看针眼什么样子。”
我一动也不动,任由那男孩将白绫扯下,立在一旁的男孩娘亲立时惊呼出声。
跟着,那男孩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娘,我以后会很听话,我不想长针眼!”
他的娘亲躬身,连连给我点头赔不是,随即抱着他,避瘟神一般快步走了。
我取回白绫,利索地系上。
尹墨寒望着我,面上挂着淡淡一抹笑意,摇头道:“阿瑾。”
我无辜道:“我早先便说了,我长针眼的。”
继续往前走,离司函的宅院越近,尹墨寒便越发地显得不自在。我走在他身旁,能感觉到他踏步之下带出的些许紊乱。
我目光直视眼前的白雪,道:“我在信中同姑姑大致说明了一切,你此番与我同去,算是我的帮手,她不会为难你。”
尹墨寒温温道:“我晓得。”
我轻哧一声:“既然晓得,那便暂时收起你心中的那所谓愧疚与骇怕罢。有些事情,后悔已然太晚,你当初就不应该做出选择。”
“是。”
脚下铺满积雪的小道蜿蜒,过了约摸半盏茶功夫,前面宽阔的白雪之上,多出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司函穿一身苏青色的薄衫,立在人群最前头,雪光将她平素冷硬的面部轮廓,晕染得柔和了些许。
见我过来,除司函以外的所有人,俱都下跪行礼,齐整地高声道:“臣下恭迎殿下平安归来。”
我做个手势,示意他们起身。十四起身起得最慢,别人都起来了,她依旧还是单膝贴地跪着,抬眸望我许久,表情是一贯的严肃与木然,眼睛里却是灼灼地晃着光。
我将她拉扯起来,微笑道:“十四,你身子可好?”
十四面上晕了抹红,道:“谢殿下挂怀。臣□体很好,倒是殿下这些天受苦了。”
“我一点也不苦,好得很。”我侧过脸来,望着一旁静立的司函,道:“姑姑,我回来了。”
司函伸出纤长手指,拢了拢我的头发,又摸到我的白绫处,柔柔地抚了抚,才轻声呢喃:“我晓得,我瞧见了。我的瑾儿她回来了。”
“我当初执意要走,如今回来,姑姑是否认为我很可笑。姑姑,你该笑话我。”
“我怎会笑话你。是瑾儿现在长大了,懂事了。”她明明是一张年轻之极的面容,眼神里却晕出几丝与她容貌不相称的慈爱与沧桑来。
我心底涌起一股歉疚之意。之前我前尘尽忘,不明因果,曾经怨恨过她,对她说了许多重话,此番回想起来,再见到她这张脸,竟有些恍惚隔世之意。
“姑姑。我信中交托给你的狴犴一事,你可曾着手去办了?”
“自然,这是族内紧要大事,日前已经遣人去龙渊外围的瘴气阴沟之上搭桥,日里开辟动工,戌时瘴气升上来之前,便回转歇息。只是狴犴体型庞大,搭桥自然辛苦,迎出来还须得些许时日,瑾儿你莫要太担心。”
“如此,还要劳姑姑你多费心神了。”我沉下声,转而道:“你看了我的书信,你可知,我现下想要什么了么。”
司函温言道:“你此刻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当初你随你爹娘去行宫避暑,岂知后面陡生剧变,古城行宫一朝被毁,我带人从凰都赶回古城废墟,探查许久,知道你还尚在人世,便开始寻你。可惜我寻了你这么多年,却连半点你的线索也寻不到,你就好似在世间隐遁了一般。瑾儿,你是族内唯一拥有十六翼的神凰血脉,是神主大人遗留在这尘世的最后荣光了,我一日找不到你,便一日难安。这么多年,我一直苦苦地忍过来,如今见你这般,终于可以如愿,你爹爹他若是晓得,也该告慰了。”
她说到此处,眸中光芒骤然冷冽:“瑾儿,我可以将现在凰都里的那千万神凰与若繇族人托付于你,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只问你一句,你此番前去攻打烟云海,是否俱都是为了凰都里此刻聚集的那千千万万族人,是否是为了你的爹爹,又是否是为了当年龙沟古城里惨死的那一城若繇族民?”
我平静道:“是。”
“瑾儿,你发誓,你绝无私心。”
我跪了下来,仰望她静然的脸,道:“我发誓。”
“不,你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