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防花惜颜这般玩笑似地噎了一下,雨霖婞先是一愣,转而纤眉微蹙,桃花眼眯了起来,望着花惜颜,冷道:“你瞧不起我?”
“不敢。惜颜脸上依旧笑得温婉:“只是瞧着你尊为一谷之主,身子娇贵,以往应当也没有下过厨。上次在姑苏时你帮我烧火,差点将衣衫烧着了,这次还是须注意点为好。”
我这边恍然笑道:“怪不得上次见你灰头土脸,跟去挖坟了似的,原来你是差点将惜颜药庐里的厨房给烧了。”
雨霖婞的脸立时泛起红来,强自哼了声:“笑什么笑,怨她厨房里的柴火不好,可怨不得我。”说着,又若有若无地拧了花惜颜一眼,接道:“烧火不行,本姑娘别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说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
我抬起下巴,朝先前洛神未能完成的那项重任---一个堆了半筐冬萝卜的箩筐,示意了一番:“别光说不练,你帮我削几个萝卜,切成细丝,我好放到五香肉火锅里去掉那肉膻味。”
“切萝卜?这还不容易。”雨霖婞连连点头,撩起衣袖走到箩筐前,一手持刀,一手擎着一只白净萝卜,眼中放光,跃跃欲试。
我瞧着,脖子上不自觉地,便冒出几丝冷汗来。
结果不言而喻,我很有那么几分后悔。虽说萝卜削得的确比洛神像样一些,最起码没有将萝卜连皮带肉几乎全削没了,但是……那萝卜丝切得比筷子还粗。
看到我和花惜颜以一种格外复杂的目光觑着她,雨霖婞放下菜刀,甩了甩手,耸着肩,悻悻道:“这也忒不好玩了些,没劲,我走了。”
玩了才知道不好玩,知道不好玩了便要走。始乱终弃,说的估计就是她现在这副德行。
我看着砧板上的萝卜残骸,再对比眼前她这张写满无所谓的脸,我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捏捏眉心,以一种自认为缓和的口气对她道:“好走……不送。”
于是,雨霖婞嘻嘻一笑,拍了几下衣上灰尘,跟着大摇大摆地走了。
花惜颜默默地看着她远去背影,望了半晌,这才回过头,轻笑着摇了摇头。
咦……这两人……怎么好像关系变好了许多似的。至少,雨霖婞对花惜颜,似乎没有了以前的敌意。
我心里暗自嘀咕,走回灶台,将桂皮等香料搁进一个汤盅里捂好,没防着手肘一碰,将一个汤勺碰跌了,忙弯下腰去拣,起身时却瞧见花惜颜腰间只单单别了她的皮革夹包,平日里随身挂着的那只精致小巧的银色铃铛却不见了,不由得奇道:“惜颜,你的铃铛呢?”
因着花惜颜对这铃铛极为珍视,我自见她以来,还从来没见这铃铛离过她的身,此番见她腰间竟反常地没有拴铃铛,难免有些奇怪。
灶台旁热气四溢,我都出了一身汗,花惜颜因着一直在和面,许是也热极了,拿手臂擦了擦额际,白皙肌肤衬托着乌黑长发,柔美中自有一番别样风情。
她擦过汗,这才微笑道:“我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
“嗯,昨晚上我们几人不是一块喝酒么,你和洛姑娘带着长生先行回去了,我就和雨姑娘,阿宴暂时结伴同行,赶回住处去。只是后来阿宴说他喝多了肚子疼,一个人急急跑了,只是留下了我和雨姑娘两个,我便陪雨姑娘她走了一阵,同她说了些话。”
她脸上漾出几分异样神色来,低眉续道:“后面她说瞧着我身上铃铛很不顺眼,每天看着,越瞧越讨厌。我回去寻思着,便将铃铛收进腰间夹包了。”
我恍然点头,不过心底却暗忖雨霖婞说话也太直接了,说讨厌就讨厌,竟也不顾着花惜颜的感受,便低声宽慰道:“妖女她就那副性子,嘴上虽说不饶人,话对你说得难听了一些,心底还是很好,你千万别在意。”
花惜颜笑道:“我有什么在意的。罢啦,其实铃铛也不定要挂着,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惹别人心烦,贴身收在夹包里,反倒好些。”
她低下头去,怔了半晌,忽地又道:“师师,她真的很……厌我么?”
我料不到她突然这么问,呆了一下。
“我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最先还想要我的命……我实在是想不通。我同你们都处得很好,唯独同她却差那么几分,心底不免有个疙瘩,实际上我还是很想和她处得融洽些的。”
她说话间,似是有几分自责神伤,我瞧得心有不忍,低低嗫嚅道:“其实……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不懂罢了……”
“你懂么?”
我回想起在姑苏药庐里,雨霖婞曾经告知我的那件关于她仇人的幼年旧事,蹙眉道:“我大约懂上那么一些,不是全懂,也不好怎么开口跟你说。不过我保证,她真的不是厌你。”
不是厌你,而是厌着那个铃铛,因着这个铃铛,使她想起了以前的不快之事。
我忽地想到了什么,犹疑半晌,又问花惜颜:“我瞧你那铃铛模样漂亮,看着很少见似的,不过就只有这一个么,有没有别处有卖或者可以定制的?”
花惜颜道:“这铃铛是待我很重要的一个人赠给我的,是那人许我的信物,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肯定,我得贴身带着,自然不敢丢。但是雨姑娘说她瞧着心里难受,是以我顾着两头,便只好放在腰间夹包了。”她顿了顿,微笑续道:“那人对我说这铃铛在这世上,只此一个,怎么,师师你瞧着喜欢,也想要一个?”
我笑道:“没有,心里好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