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隽摆出上司的架子压我,我没有说不的权利。我艰难起身后,看了眼正专注收拾的他,低低说了声:谢谢你,陈隽。
他顿了顿,很快继续动胳膊,没回我。
我根本吃不下饭,满脑子都是白誉京到底什么意思?显然,陈璇对白誉京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他叫陈璇来,摆明了等着看我出糗的好戏。
药劲过去,我的右腿仍然会有细细密密的痛感。
我负责文书档案,主要面对电脑和文字打交道。因为我风评不好,那些同事,看到我小腿处严重的伤,反而变本加厉地指使我做这做那。
刚来,我没有表现机会,就是花瓶,我只能咬牙忍着。
幸好,我熬到了下班,疲惫极了。我收拾东西时,瞥见顾艳怡又拿着一堆文件朝我走来,暗叫不好。我脑子飞速旋转,正想着是拎起包走人还是推掉(显然,我推不掉)。
顾助理,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急事。千钧一发之际,陈隽居然喊住了她。
我猛地松了口气,职场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拖着伤腿,我走了很久才到公交车站。站牌上红色的车次层层替换,我仰头望着,要不要去下医院。陈隽说的是涂了药就会好,可我见伤口处有溃烂的趋势。
我压在最底的声音:去看周渊吧,周淼淼。
先到我跟前的是直达市中心医院的,我就势上去,刷了卡。车摇椅晃的,幸好人少,要是人挤人,我以后永远不用穿短裙了。跟着willia,我当然会磕着碰着,不过willia不会让我留下任何疤痕。
willia原话是:淼淼,漂亮是女人的武器;而你的武器,远远胜于其他人,记得好好滋养。
我扯了扯脸,嗤笑。
还没缓过劲,公交车大转,我踉跄了一下,手机又响了。是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秒,才接听。
喂,您好。我语气有点不稳。
周淼淼,你来公司,有任务。是白誉京。
清清泠泠的声音,从耳机传出,显得愈发不可亲近。
我顿时心火逼上嗓子眼:白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您应该记得,拜您所赐,我现在是伤患,正赶去医院。
恶化了?他反问,根本不把我的怄气当回事。
我想您是这么希望的。我仍然没好气。
耳机忽然溢出低低的笑声,在我怀疑我是不是幻听时,他又说话了:周淼淼,如果我现在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又要咬我?
……我没回答,恶狠狠掐断电话,把耳机塞回包里。
我不应该这样面对顶头上司,可我下班后还不能发火,我这个人不是太假了?不管我在白誉京眼底是怎么样的,我希望我是真的。在他眼里,我是真的。
外科,好像又会是那个金年桥。他会不会跟我傻笑,然后说:我怎么第三次看到你了?
我沉思这事,拐角处没太注意,猛地被撞上了。
右腿悲剧中招,表皮被蹭破,痛得我说不出话。我低头,右手虚虚拢住血淋淋的伤口缓劲时,听到对方接连不断的对不起。
声音有点耳熟,钻心刺骨的痛暂时消散,我抬头,看到了徐俨俨。
哭成泪人儿的徐俨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