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表明这些,是想让太上皇不去疑心唐毅如何罢了,然而说到这里,到底忍不住,泪扑簌簌落下来,复死死地攥着拳,说道:“我自然也是喜欢他、敬慕他的……但更不敢因此为难他,怎肯让他违背自己心意行事?……纵然今日他为了我相救了父亲,只怕此后一生……于他而言都是一根刺。我既然敬他爱他,便绝不会强逼他,——何况,人各有志,我同他的志,便是不同的。”
敏丽越发惊魂,却不知说什么是好,此刻眼前心中,竟是一团儿乱。
怀真说到这里,微微扬头:“早上我出门前,便留了和离书给三爷,我自愿同唐毅和离。故而我已不是唐府的人了,太上皇若不信,我这里仍也有一份自留的和离书。可以给您过目。”怀真说着,探手入怀,掏出折着的纸张来。
杨九公目瞪口呆听到这里,几乎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了看太上皇,半晌,才欲迈动步子走到怀真跟前儿……把那和离书取来。
不料脚步才一动,那边儿敏丽已经把那和离书拿了过去,展开来扫了一眼,脸色大变,越发不知身在何处了。
敏丽含泪瞪向怀真,无法置信,只道:“你……这丫头、好狠的心!”手上一抖,竟握不住,那一张纸便飘然落地,白纸黑字,如此清晰。
怀真泪落不止,待要说一句话,却哪里能够,嘴唇早就颤的不成言语。
太上皇见状,情知是真了。
杨九公犹犹豫豫,见那书落地,又看太上皇不言语,他便俯身过去,悄然捡了起来。
杨九公将那和离书递上,太上皇皱着眉觑了两眼,也不做声。
这会儿敏丽定了定神,终于看着怀真道:“你且不必想了,哥哥必然是不会答应的。”
怀真摇头道:“只有这般,才可以成全三爷跟唐家,也只有这般,我才可以自在行事,不必怕什么牵连。”说到这里,就又毅然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闻言,目光从那纸上移开,看向怀真,似琢磨什么班,仍不说话。
敏丽却道:“什么成全!你可问过哥哥心里怎么想?倘若我是他,宁死也不会答应……”
敏丽说到这里,忽地一震,忙看向太上皇,道:“怀真是一时着急,昏了心智,故而说了这许多胡话……太上皇可别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忽听太上皇道:“我看她倒是明白清楚的很,说的也不是胡话。”
敏丽心头发冷,太上皇并不看她,只凝视着怀真,却见她站在眼前儿,真真儿地跟那个在他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只是为什么,这样的好孩子,竟不是他的骨血?他心里多喜欢,就有多恨,先前尚能压抑,如今……真真儿恨不得把这一干人都杀了干净!
太上皇缓缓地吁了口气,把那和离书给了杨九公,道:“既然如此,朕不会计较你今日冒犯之罪,你且退下罢。”
怀真道:“太上皇,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太上皇紧锁眉头,眼神便又带冷。
杨九公会意,便叫小太监带怀真下去,那两人上前拉扯住怀真手臂,便要生生拽她下去,怀真挣扎不从。
敏丽跟应含烟见状,双双气上心头,应含烟即刻喝住那两个小太监,敏丽上前扶住怀真,心中滋味无法形容。
太监们见状,不敢用强,忙垂手退后。
含烟已经泪落不止:“怀真……你且……”现如今这情形,显然太上皇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含烟很不愿意怀真在此碰壁。
怀真却只盯着太上皇,知道此刻已经是山穷水尽了,然而……怀真忽地说道:“我还有一句话,要跟太上皇说,求您成全。”
太上皇抬眸看她,微微点头。
敏丽跟含烟只得放开她,怀真一步步上前,杨九公不由有些紧张,却见怀真走到榻边儿,手上一动,有一抹金光微微闪烁。
杨九公几乎惊呼出声,生怕她作出什么傻事儿……谁知太上皇却依旧面不改色,连眼皮儿也不曾动一动。
杨九公惊魂未定之时,才看清楚怀真手中握着的是一枚似曾相识的金簪,往前送上。
太上皇不接,只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怀真抬眼看他,低声说道:“太上皇一再说我像是德妃娘娘,不管脾气性情都是一样……倘若我果然像是德妃,脾性更是如出一辙,那怀真最清楚不过的是,——既然我嫁了人,心中眼里,自然便只有自己的夫君,绝不会有什么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之举。”
太上皇微微一震,原本槁木死灰的脸色略有些松动。
怀真顿了顿,死死盯着耄耋老者的双眸,想要看进他心底去似的,又一句一句,清晰说道:“太上皇若明白德妃娘娘的性情为人,又怎会这样轻易疑心她,娘娘之死本就离奇,倘若再给她泼上这些污名,只怕娘娘九泉之下,也仍难以安心。”
他们两人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