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垂眸,此事关乎他翁婿之间,自己便不好贸然插嘴。末了只道:“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然而……你也不必太过‘先天下之忧而忧’了。”
小唐道:“若不及早提防,总是落人之后,只怕大难在即之时,后悔也已经晚了……每当这时,我便只恨可用的人太少。”
凌景深忍俊不禁,点头道:“你哪里是恨可用的人少,你手底调/教出来的那些人,我看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的意思,然而你不过是想要能跟你一样能耐的人罢了,这又哪里能够。”
小唐也一笑,凌景深见坐了有一段时间,便起身告辞,临去又道:“是了,应大人不乐,总不会祸及你后院了,故而你的脸色才是这般?”
小唐啐道:“别胡说八道,怀真对我好的紧,不劳记挂。”
凌景深笑而不语,自顾自去了。
如此晌午过后,不多时眼见黄昏,天色阴阴沉沉,竟又飘起雪来,礼部之内早已灯火高悬,两个小侍从走过廊下,便道:“今儿尚书大人如何还在?”
另一个道:“听闻是今晚上在部里留宿。”
先头那个诧异:“如何竟留宿部里?”
自从小唐自新罗回来,虽然偶然有些忙的颠倒的时刻,却也不管多晚都是要回府的,礼部上下都知道他是爱妻如命的人,因此听说留宿才吃了一惊。
另一个说道:“你没听说么?近来应大人跟咱们尚书……只怕……”两个人头挨着头,低低说着,便走的无影无踪了。
是夜,怀真也早早儿地睡下了,起初因赌气之故,便不闻不问的,也并不知小唐未曾回府。
如此半夜,忽地醒来,因睡得有些迷糊,便叫了声“三爷”,懵头懵脑爬起来四看。
外间笑荷进来伺候,见她茫然无措地,便道:“奶奶找三爷么?三爷今晚在礼部留宿,并不曾回府。只派了人回来叫太太、奶奶跟姑娘早些安歇。”说着,便过来扶她重又卧了安歇。
怀真愣愣怔怔,也没说什么,只随之又卧了而已。
谁知下半夜,便零星有些爱咳,次日一早,更觉头目森森地,只是忍着不说罢了。
笑荷见她脸色发白,又想到昨晚上半夜醒来之事,知道是未曾睡好,怕她因而着凉,便欲去请大夫。
怀真却道:“不许惊动太太,她本就紧张我,若再因这一点子小事去惊动,成什么了。”
因此丫头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如此下午时候,却咳的越发厉害了些,丫头们见状,虽不敢惊动唐夫人,却先去跟敏丽说了。
敏丽早在上午就见她神色有些不大好,然而怀真只说犯困,敏丽便不敢过于打扰她,因此竟不曾知道,如今闻讯,忙来看望,正见她咳的伏在被子上抬不了头,敏丽大惊,忙去叫传太医。
怀真要拦已是拦不住了,只顾喘气而已。敏丽忙走到跟前儿,便惊问:“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便这样了?”
怀真忍着道:“姐姐何必这般,我又不曾病了,只是喉咙里有些痒痒的罢了,如此大惊小怪的,给太太知道了,更要担心。”
敏丽道:“既然知道太太担心,且好生保重些呢?”
怀真只是低着头,用帕子掩着口,闷声不响地咳着。
敏丽见她颤个不休,却偏强忍,便点头道:“我知道了,必然是因哥哥昨儿一夜没回来,你心里恼了,须知这屋里生着炭,冬日里又干冷,心里一旦积了火儿,哪里会不生病呢?何况你的身子本就弱,如今又有了身孕……”
怀真还未来得及说话,敏丽已经恨得捶手,道:“可不都怪哥哥么?昨儿还叫我留心着你,好生陪着你说话、给你解闷儿,别叫你闷着生气……他自己倒是好,竟晚上也不回来了,这到底是心疼你呢,还是害你?我必要告诉母亲去。”
怀真听了这话,越发咳起来,又道:“不许……”
谁知一言未罢,就见唐夫人扶着丫头进门来,道:“怎么忽然病了?上午不是只说犯困呢?”
怀真见唐夫人来了,忙向着敏丽使眼色,只不叫她多嘴。
这会子唐夫人走到跟前儿,见怀真脸色果然不好,早心疼的握住手,又问敏丽:“方才我进来时候,你说什么告诉我去?又是谁害人呢?”
敏丽方才不过赌气,真个儿见了唐夫人,哪里敢说,只恐怕唐夫人果然动怒,又见怀真瞪着自己……便只笑说道:“我只说这天气不好,害人病了呢……要告诉母亲请人调治呢。”
怀真松了口气,唐夫人看了她会子,才不追问了。
半晌太医来到,也无非是说被冷风扑了,又内受了些寒祟罢了。开了两幅性子温和的药叫熬着,又让留意宽心静养,才便去了。
家中小厮领着太医出门的当儿,正好儿遇见小唐进门来,两下里照面儿,那太医忙上前请安:“见过尚书大人。”
小唐忙扶住了,问道:“这是怎么了,家里有谁身上不好?”
太医陪笑道:“不妨事,是三奶奶略有些着凉了……”
小唐听到“着凉”两字,心上也仿佛凉了一凉,竟把那句“不妨事”置若罔闻,忙问:“可要紧?”
太医道:“不碍事,已经开了药了……”话音未落,就见小唐撒手,竟快步往内而去。
太医一怔,跟随小唐的小厮忙笑道:“我们三爷是最疼我们三奶奶的呢,顾不上您老人家了,可别见怪,我来送您老罢了。”
太医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