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怀真察觉含烟的药有蹊跷,便拦着不许叫喝,淑妃本欲发难,然而看着她站在彼端,娇芊似弱柳扶风,却偏含笑隐隐,通身竟是一股子笃定坚决、不容人小觑之意b>
此刻在场的众人都且惊心,跟随淑妃的宫女内侍们见主子发怒,均慌忙跪地,只以为是怀真触怒了淑妃。
含烟见状,也是惊心动魄,忙挣扎着下地跪倒,唤道:“娘娘恕罪……”便要求情。
怀真见状,眉头一蹙,凝眸看向淑妃,虽知道淑妃不免震怒,然而这一句“是你”,来的突兀,却又是何意?分明不像是说喝药之事。
怀真仔细相看,却见淑妃眼中透出惊骇跟震怒之意,虽看似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然而那种眼神却有些古怪,仿佛不是看着一个见过几面儿的外命妇,却像是……
怀真心中诧异,不能明白。
这会儿众人都已跪倒在地,只她两人尚且站着。
怀真敛了心绪,不慌不忙扫了一眼,又见含烟也张皇失措,单薄的身子哆嗦着,如秋风中落叶,更是咳嗽不停,却又竭力忍着,看着委实可怜的紧。
怀真心中只怜惜含烟,面上却仍是淡笑,低头行礼,口中说道:“娘娘恕罪。”
淑妃怔怔地盯了怀真半晌,眼中恨火交织,听到这一声,才反应过来,蓦地见众人都跪在地上,惊心之余,有些意外,便道:“都跪着做什么?”
众人这才又都起身,殿内却仍鸦雀无声,含烟撑着起身,挡在怀真身前儿,还要说话,怀真扶住她的手,道:“娘娘身子弱,还是不要劳神的好。”手在她臂上轻轻一握。
含烟只好停口,盈盈看向怀真,满目担忧之色。
此即,淑妃面上仍有些惊疑不定,见怀真微笑低眉,缓缓说道:“臣妇出言莽撞,竟惹得娘娘震怒,还请娘娘恕罪。”
淑妃听她声音和缓,狐疑之际,面色却极快也恢复如常。她在后宫几十年,一直屹立不倒,城府自非旁人可比,方才只因触动往事,才震惊失态。
此刻,心念急转,淑妃因笑了两声,道:“不必如此……本宫也自知道你的心意……”
淑妃顿了顿,便又落了座,却仍是不错眼地望着怀真,又道:“然而良妃的身子,不好好吃药如何能成?你为什么一力拦着?你倒是说说看。”
怀真看看淑妃,又看看手上那碗药,笑道:“难怪娘娘误会,原本是臣妇没说清楚,方才我因想起来,这药里有一味是五灵脂,偏我方才来的时候,见良妃娘娘是如此,就叫她吃了人参益进丸,这人参跟五灵脂素来是相反的,倘若再吃了药,恐怕大不好了。”
淑妃听了,略一挑眉,亦笑起来,道:“原来如此,我道是你素来谨慎的人,如何这会子这样呢?原来倒也是为了她好。早说我便早明白了。”
淑妃说到这里,便又站起身来,徐步往怀真身边走去,此刻宫女已把药碗取了退下,淑妃一径走到怀真跟前儿,才站住脚,目光仍是在怀真脸上,从方才起,竟再也没看过含烟一眼。
怀真见淑妃如此,不免也暗怀诧异,却只当时自己惹了她,故而来给自己下马威罢了。
因此怀真仍是不动声色,只见她到底想如何。
淑妃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把怀真打量了一回,才说道:“你今年……是十六岁了?”
怀真答道:“是。”
淑妃思忖了会儿,笑道:“果然是……通透灵秀的一个人儿,怪道唐家老三素来眼高于顶,世人都不放在心上,独独对你不同。”
怀真只得垂眸一笑,淑妃又默默看了她片刻,忽然说道:“本宫知道你素来跟良妃亲厚……如今她病的怪可怜见儿的,你有心进了宫来探望,不如就多住两日,陪陪她,也好让她宽心,病好的也快些,你觉着如何?”
怀真正欲回答,含烟咳嗽了声,抢着说道:“多谢淑妃娘娘,然而这个倒是不必了,请她入宫已经是冒失而为,过夜便大不妥的……何况如今她嫁了,更是不便。”
淑妃小道:“有何不妥?这也是你们好了一场的情分。怀真,你的意思呢?”
怀真虽知道淑妃恐怕别有深意,她倒是不怕什么,然而含烟是这个情形,倘若自己一走,不知道又会如何,既然来了,索性多陪她两天,倒也是好。
怀真便道:“既然娘娘都这般说了,我自然无二话,遵命就是了。”
淑妃笑了两声,道:“你果然是个懂事知机的。很好,怪道皇上……素来也对你另眼相看的很呢。”
怀真听到最后一句,越发觉着有弦外之音,当即抬眸看向淑妃……两个人的目光在瞬间相对,怀真心中一震,见淑妃虽则面带笑意,然而眼中却仿佛有些恨惧之意,促成一股刀锋般的利,深渊似的黑,沉沉凝视着她。
怀真虽震动,面上却仍如常,双眸更宁静如海如峦,不生微澜。
两个人说了这会子……竟不再理会那药之事,淑妃也绝口不提方才那一声震怒,竟是把那剑拔弩张的情形化为乌有,说罢之后,就带着宫女太监们离开了。
直到淑妃去了,含烟一把抓住怀真的手,喘着说道:“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何苦为了我触怒了淑妃娘娘?你不是不知道,她是个口蜜腹剑的人……罢了罢了,不要再说了,你立刻出宫回府去……”
怀真心里虽也在猜淑妃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见含烟吓得如此,却反而无事一般,安抚道:“姐姐怕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