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齐都城里传出了齐皇为了巩固帝位强娶准弟媳的事情来,震怒之余,舒太妃将这件事
“大齐以孝治国,母亲卧病在床,不能亲自侍奉在侧,孙儿已是十分自责。”
元修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母妃身染重病,正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父皇又御驾亲征,倘若孙儿离开齐都前往桑州,岂不是大不孝?”
“哦?”元启听到元修的话,尾音扬起,询问的语气溢于言表。
舒太妃对齐皇有养育之恩,可她到底不是齐皇生母,也未被尊为太后,所以齐皇所出的皇子、公主们鲜少有称之为祖母的,当然,元启是个例外。
“回太妃的话,孙儿臣……心有余而力不足……”
倘若自己拒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就是群臣进言,推举自己前往桑州治理水患……
舒太妃轻酌了一口茶,紧接着询问元修的意见,她原本紧皱的眉宇舒展,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容,再无前一刻的愁眉苦脸,这样的表情变化,已经让元修大致猜出了她心中所想,虽然嘴上询问他的意见,可是心里说不定已经认同了元启的提议!
“修儿,对于你皇兄的提议,你怎么看?”
元修从来就不是个笨蛋,比起元翰的老实,他的狡猾与元洵几乎不相上下,只不过元洵通常会用清淡雅致的气质来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元修在众人面前往往以放荡不羁示人!
如此想法,是在在场大多数官员内心的真实写照。
既然早晚都要有人背黑锅,那么不如现在就把这个人推出来,也好免得日后自己惹祸上身!
在场大多数人,都不想摊上这样的事情,可桑州的事情不是说搁置就搁置的,舒太妃虽然表明态度坐视不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桑州出现了民心不稳,威胁到朝廷的统治,说不定到最后还是得派官员过去救济。
这样一来,元修毫无疑问成了众人眼神汇聚的焦点。
舒太妃听罢眼睛一亮,似乎觉得元启的话很有道理,国库银两吃紧,但是华家的财力却是有目共睹的,虽说比不得祁王府富甲天下,但是救济桑州,却是绰绰有余,否则当年她又怎会建议齐皇在帝位不稳的情况下强娶未过门的准弟媳呢?
当年京兆尹告老还乡后,他便接掌京兆府的事情,本来说是暂代,谁知一代就是六年……因为这件事,元启对他颇为怨恨,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
元修面色无改,只是看着元启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冷然,他这大皇兄为了排挤兄弟,还真是不遗余力,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他支得远远的?
大臣们面露疑惑,元启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的目光从元修身上匆匆掠过,然后道:“父皇曾多次夸奖四弟聪明能干、能力卓著,在这样的关键时期,孙儿臣以为只有四弟能担此重任!”
他就算是要揽下什么事情,也一定是在齐皇看得见的情况下,尽量表现自己,而现在……
不得不说,元启如今的态度,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此话一出,众大臣纷纷将目光转移到元启身上,谁都知道太子是个“很会做人”的人,对于自己没有把握的麻烦事,他是绝对不愿意蹚浑水的,这会儿怎么突然一反常态了?
在这象征着权力的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到处是冰冷与无情,从未有一瞬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一群官员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就在这时,身着深紫色蟒袍朝服的太子元启出列,徐徐道:“皇祖母,依孙儿臣之见,桑州水患,朝廷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成了一句空话,朝廷向百姓征收的税赋,用来给他们发放俸禄,可是他们呢?
这一刻,元修的心复杂到了极致,朝廷的官员,享受着高额的俸禄,然而一旦出了事情,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做实事。
朝堂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官员们缄默不语,谁也不敢做出头鸟,桑州水患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若自告奋勇,到最后没能处理好,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做!
“这……”安国侯理解舒太妃做出这种决定的动机,也明白她的为难之处,只是不能苟同,就算不从国库拨款救济,也不能对此不闻不问,没有丝毫表态吧?
舒太妃面露难色,语气中充满了无可奈何,头上的银丝仿佛一夜之间多出了几缕,显然是操劳过度的原因。
“安国侯的话本宫明白,只是今年战事吃紧,百万军队兵分三路,每日要耗费的银两同样不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更要小心谨慎,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前线的胜利,本宫也只能牺牲桑州了……”
安国侯听罢皱起了眉头,看着舒太妃的眼神有些不悦,却依旧耐着性子进谏,“可是太妃,桑州在初冬时节遭遇水患,据最新的消息,大半座城的屋舍都毁了,百姓们饥寒交迫,无家可归,若是在这个时候朝廷袖手旁观,这未免让百姓心寒!”
他飘飞到远处的思绪是被舒太妃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召回的,只见那名坐在龙椅旁边座位上的老妇人徐徐开口:“吏部尚书言之有理,国难当头,前线的将士们为国浴血奋战,倘若失去了银饷的支撑,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