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卢氏呼吸均匀,她睡得很安稳,丝毫没有为他的脸色所扰。
陆文轩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从接到这个任务开始,他就仔细揣摩了女主薄欢颜的性格,详细分析了剧情,思考了不止一条对策,又一一否决。然而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卢氏。
或者说,因为两人的关系,他在躲着她。
若照他眼下的进度,这样下去,这次肯定会成为一场持久战。但是很明显,李颜的身体、卢氏的有孕都不适宜将战线拉长。
必须速战速决。
他盯着卢氏沉睡的身影,在原主记忆里,她是一个开朗豁达的人。是她把久违的笑声带给了他,将他拉出了万丈深渊。
或许,有些事,他不该瞒着她。她早晚会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李颜的身体等不得。
卢氏在睡梦中感到不安,睁开眼睛,见床边站了一个人。她一惊,坐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她有些不高兴:“你干吗?”
陆文轩咬了咬牙,低声道:“你披上衣服,我们说会儿话。”
月色入户,房间被镀上了一层银晖,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卢氏半仰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一脸迷茫,说不出的娇憨。
陆文轩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他不想惊动睡在耳房的丫鬟,自己拿了厚实的衣服递给她:“穿上,冷。”
卢氏斜了他一眼,接过衣衫,胡乱披上:“说吧!”她还挺好奇,大半夜的,他又发什么疯。再一看他面色凝重,她心下一凛,睡意全无。难道他又做噩梦了?
刚嫁给他的时候,他几乎夜夜都做噩梦,浑身冷汗,欲痴欲狂。后来才好点了。现在他又被噩梦缠身了?
陆文轩半蹲下.身,想跟她视线平齐。他还未开口,就有一只温暖细腻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别怕,噩梦而已……”她的声音很轻柔,在深夜里,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温暖人心的力量。
陆文轩的脸腾地热了,他很少跟女性近距离接触。当那只手抚上他额头的时候,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告诉自己,他不是李庭。
他后退一步:“我没事,我没做噩梦。”
卢氏收回了手,“哦”了一声:“那你怎么了?”
陆文轩不再跟她目光相对,他在床脚坐下,离她有一臂的距离。
卢氏瞧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锦儿,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陆文轩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眉眼含笑,“你怀孕了。”
“什么?”卢氏瞪大了眼睛,“我们有孩子了?”很快,她皱皱鼻子:“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
陆文轩点点头:“的确是有孩子了,你别问原因,我自有法子知道。”他神情凝重,低声道:“可是,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声张。”
“为什么?”卢氏一愣,她沉浸在有孕的喜悦里,不明白丈夫的意思。
陆文轩叹了口气:“因为有人要对它不利。”
“谁!”她一脸警惕,刚才还不可置信,现在却俨然一副为母则强的模样。
陆文轩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温声说道:“锦儿,在遇见你之前,我曾经负过一个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过风声,毕竟我们未成婚的时候,我流连青楼,名声着实不好……”
卢氏哼了一声,她出嫁以前,隐隐听说过他fēng_liú。不过,他婚后很老实就是了。
陆文轩心说,还好,她还算平静。他简短地讲述了李庭和薄欢颜之间的纠葛,没有丝毫隐瞒。
他有点忐忑,紧紧盯着卢氏,生怕她大吵大闹情绪激动,不利于腹中胎儿。
卢氏沉默了好久,忽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你怎么可以这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哭出声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难受。还未出阁时,家里有嘴不干净的嬷嬷骂人会说“下作的小娼妇”。她们说那些青楼女子,都是狐狸精,都是坏女人。可为什么听到她死,她心里这么难过呢?
“锦儿,你别哭……”陆文轩手足无措,他最见不得女子掉泪,“哭了对孩子不好……”
她一听到孩子,才止了哭泣。
陆文轩又道:“她临终时发下毒誓,要我的妻妾,永不安宁。”
卢氏看着他,很不解,那个薄姑娘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文轩干脆将薄欢颜后来的报复全告诉了她。他假说自己是重生归来,对未来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他要想办法避免这一切。
生怕她不信,他又分析了前一段时间的流言事件,还说了白天的人影和头发。
卢氏浑身发抖,牙齿打战:“我不怕她,我又没害她,我不怕她……”
“锦儿,你别激动,现在你还没事,孩子也没事。”陆文轩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你相信我,你们都会没事的。对不起她的人是我,是我……我对不起你们……”
他心说,李庭欠卢氏的,可不止一句对不起。无论如何,他都要护他们母子平安。
卢氏咬牙,在他头顶狠狠拍了一巴掌,哇的一声就哭了。他说那女鬼厉害非常,他说那女鬼轻而易举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我要去找高人,找法师……”一听说那个女鬼会对她的孩子不利,她的同情瞬间减半。她说着就要下床出去,却被他拦住。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耳房的丫鬟,她在门外恭谨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