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但是这钱我不能再收……”
楚一鸣握了握她的手,不容她推让,努力对他从容一笑,道:“就这样了,我走了。”
转身那刻,楚一鸣心里仿佛有一所刚筑起的楼房,在不知不觉中一块砖一块瓦地倾倒。
那是最后一次见到采茹姐,楚一鸣一直以为他们从此便是后会无期了,可刚刚在路上看到的身影,那么熟悉,侧脸,那么像她。
是不是她?进去便知。
楚一鸣呼了一口气,迈着脚子而行。
怡香院有三层楼之高,两楼与三楼属客房雅居,一楼便是大厅酒桌,中间还架起了一座方台,被高价叫出的姑娘会在此处表演才艺。
怡香院的孙妈妈招呼着来来往往的上门,还笑得满脸春风迎上去,扭到楚一鸣身前道:“公子真俊啊,看着眼生,很少来吧,没关系,头次上门的我孙妈妈都会好生招待的,我去你挑几位最好的姑娘。呵呵呵……”
“哎!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位叫宫采茹的女子么?”
孙妈妈一听,顿下脚步,叹道:“又是来找采茹的,可是公子啊,你可别让孙妈妈我难做啊,采茹在我们怡香院那是出了名的买艺不买身啊,公子找她听曲还行,要是想别的,那可别为难孙妈妈了。”
想想上次有一财主看中宫采茹非要以高价让其伺候的事,孙妈妈就胆战心惊,宫采茹是誓死不从,把话都明搁了,道:“孙妈妈如果是用计来逼迫采茹,那么不日,孙妈妈就只会看到采茹的尸身!”
孙妈妈是又急又气,可也没办法,只能得罪那财主,后果是大厅皆被砸得甚惨,不过,这一结果倒是更增了宫采茹在怡香院的名气,所以这几天慕名而来,有着不轨之心的人上门来寻,是司空见惯了。
楚一鸣没置理眼前的孙妈妈,因为他看到了大厅正中端坐着的宫采茹,她一身素白衣服,发丝披肩,如绸缎顺滚而来,发际处只有点点星星的一只步摇,她的纤纤细手一高一低执着怀里琶琵,眼帘垂下,眉间显出一种淡淡地愁伤之感,她安静地弹着静静的曲,那神态,是料到谁人都不懂自己,唯有在独身自弹自赏。
楚一鸣不愿来到昔日的采茹姐如此落魄,便从腰间取出银两递给孙妈妈,道:“你安排一下,我想与她独处,只是听曲谈心。”
孙妈妈一见银两鼓鼓的,眼睛都睁得老大,连忙点点头,道:“那我就去给公子你跟采茹安排二楼的雅居。”
宫采茹扶着手里的琵琶,由孙妈妈带至包厢,见到楚一鸣那刻她也震惊不已,可是也知逃不开只能黯然地低下头去。
孙妈妈轻手轻脚地出门而去,将布帘放下。
楚一鸣久久看着宫采茹,第一句话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的采茹姐多了几分蔬远跟淡漠,少了几分亲和与温柔。
“公子,你想听什么曲?”
宫采茹刻意不与他对视,只是远远坐在一旁,眼睛望着脚尖问话。
楚一鸣心里一紧,低沉地唤了一声:“采茹姐?”
宫采茹手微微一抖,不再言语。
“采茹姐,我是一鸣啊。你,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宫采茹轻轻吁了一口气,坦然去面对,她起身踱步而来,将手里的琵琶轻轻放在桌上,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只是悠悠地反问楚一鸣:“你怎么会来这里?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楚一鸣也没听进她的话,又道:“采茹姐不是已找到一个好归宿,嫁到一户好人家么?”
“这里是风尘之地,不适合你这种大少爷来。”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采茹姐你在这里买艺为生?告诉我。”
两人皆是答非所问,宫采茹叹了一口气,她素来知道昔日固执的楚一鸣,只是娓娓陈述,原来宫采茹所谓的归宿不过是一橱取所需的婚事,当时她父亲欠的财债屡屡有人上门追讨,父女俩的日子苦不堪言,本来就身上有伤的父亲被追债的人欧打,无异是雪上加霜。为了还财债,宫采茹明知媒婆介绍的是一家素来体弱多病的药罐子只能顺从,因为得到的礼金便可以为父亲还债,还能为父亲冶伤冶腿疾。可是很不幸,就在嫁娶的当天,宫采茹身披嫁衣还未跨过火盆,家中便传来夫家公子病逝的消息,未来婆婆顿时号啕大哭起来,心里怨气又洒向未过门的宫采茹身上,说是她的到来,硬生生克死了她的儿子,当场以她未叩礼而退了散了婚事,虽说欠下的债由礼金还了一半,可还有人上门踢摊讨债,父亲的伤又日渐严重,家中早就没有别的银两,无奈之下,宫采茹只得去投靠唯一在静溪县的舅婆,可在路途中,父亲的伤不堪重负,客死异乡,身处异地还未寻到亲人的宫采为安葬生父,便只有投身青楼……
宫采茹讲得很轻言描淡,仿佛那不是说自己的身历。楚一鸣听得却是眉头紧皱,他不愿接受本就觉得可怜的人,上天竟还不怜悯地要折磨于她。
“采茹姐,你说我不应该呆在这里,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欠她们多少钱?”
宫采茹伸手取下桌子放置的琵琶,悠悠道:“你之前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听我的,一鸣,你回家去吧。”
“采茹姐,让我帮你……”楚一鸣立马脱口而出,让转过身的宫采茹不禁止步。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如果你觉得我可怜,那我只能回答你,这是每个人的命,我会努力过好自己的命。好了,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