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不以为意地说:“管他们这些闲事做什么。”
不过数日,宫里的周贵妃没了,因孙绍祖没有官职在身,便也只是在家闲着。
潘金莲正在窗下给腹中的孩儿做肚兜,孙绍祖在旁看着,就听外头说有人来寻他,孙绍祖便到前头去了。
潘金莲也不以为意,继续做针线,没过多久就见孙绍祖大步走来,说:“刚才出去的时候就见你做了一阵了,也不怕伤神?”
潘金莲便停了针线,起来走动了几下,问:“出去是什么事?”
孙绍祖笑道:“怪道你当初不肯将司棋给我,原来是她心里有人了。”
潘金莲惊道:“你打哪里知道的这话?”
孙绍祖见她惊诧,笑道:“你道我刚才见了谁?正是司棋的表兄弟叫潘又安的,他来求娶司棋。”
潘金莲忙问:“这可是奇了,他不是逃走了,怎么如今又回来了?”
孙绍祖说:“据他自己说,当时害怕事发,不敢再留在贾府。逃走之后却是得了机缘,如今也发了笔小财,心里惦记着司棋,便回来探问。得知她跟着你来了,便求到我门上。你是什么意思呢,可是要将司棋许给他?”
潘金莲倒是呆了一呆:“这天下的事情,也是实在难说。我只道这潘又安靠不住,倒是没想到他还有几分良心,没将司棋给忘了,倒也不枉司棋待他的一片心。司棋虽然是我的丫鬟,到底服侍我多年,说起来,这等事,关乎到她的终身,少不得问问她的意思。”
说着,便扬声叫道:“司棋,过来。”
司棋忙从外间过来,问道:“奶奶,何事?”
潘金莲便将潘又安来求娶的事情说了,末了,问她:“你服侍我一场,也是尽心尽力,我也少不得为你打算,如今只看你的意思。你若是愿意跟着潘又安,我就将你的卖身契给你,给你置办一份嫁妆,明公正道地将你许给潘又安,将来你也好做个良家女子。你若是不愿意,我就打发他走,以后不许他上门。”
司棋听得潘又安居然回来了,还找上门来求娶自己,一时呆住了。她和潘又安自小就在一处玩耍,因潘又安生得好,两人便起了心思,成就了好事,只是没想到,潘又安惧怕事发,竟然连说都不说一声,一个人跑了,将自己扔在荣国府里头,担惊受怕。还以为两人的缘分就此了断了,不想潘又安到底心里还惦记自己。心里头又是怨恨潘又安长久不来看望自己,又是喜悦于潘又安终究是没有辜负自己。她早先想着自己对男人死了心,日后只安心服侍潘金莲,再也不作他想,不妨潘又安的出现又让她动摇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好,便立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潘金莲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大概是难以抉择,说:“此时也不急在一时,你下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司棋此时心乱如麻,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才好,见潘金莲体谅自己的心思,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忙对潘金莲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孙绍祖见司棋退了出去,笑着说:“我看呐,你可要趁早准备给她的嫁妆了。”
潘金莲瞅了他一眼,懒懒地道:“你又知道了?”
孙绍祖哼了一声,伸手去摸她的小腹,说:“按理说,陪嫁的丫鬟多半都是要做通房丫头的,这司棋年岁比你还大些,我观司棋并无半点此意,只是一心服侍你,就知道她是个忠心不二的,如今她迟疑犹豫,难以抉择,可见对那个叫潘又安的情根深种,不过是一时心中仍然怨恨潘又安思虑不周罢了,等她想通了,自然明白哪种选择是最好的。”
潘金莲笑道:“我不管那些,她打小服侍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容易熬到今天,我若是不给她寻个好归宿,自己心里也不安。只看她如何选了,她也是个死心眼的,只怕是看不上其他人了,我倒是希望她和潘又安好呢,也免得孤苦一生。”
孙绍祖点头说:“你说的也有理,如今你有了身子,只当是为了咱们的孩子积德行善了。”
潘金莲闻言嫣然一笑,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凸显出来的小腹,轻轻抚摸着,神色安宁,眉眼柔和,别有一种风姿。轻轻将她搂到怀中,亲了亲她的鬓角,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却说司棋想了又想,自己已是认定了潘又安,且连身子都给了他,如何还能再嫁给旁人,潘又安发了财,又没有忘了自己,自己也不该只记住他的错处,不想着他的好处才是。只是就这样嫁给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嫁是要嫁,但绝不能现在就嫁,必须给潘又安一点苦头吃,好叫他记得教训。
当下拿定主意,便对潘金莲说:“奶奶对我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没齿不忘。我已经与他约定终身,不敢背离,只是如今奶奶怀着身孕,身边正需要人服侍,奴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是等奶奶生下哥儿,再说奴婢的事情吧。”
潘金莲也正愁司棋是几个丫鬟的头儿,若是司棋现在走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群龙无首,难免不好调度,等绣橘上手,估计也得几个月,如今听司棋如此说,十分合乎她的心思,忙说:“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既然如此,我也正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