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过后,一夜好眠。次日潘金莲醒来,已是朝阳高照,听见外头孙绍祖习武的动静,便起身看了一看。
等吃过饭后,孙绍祖便说要外出与朋友相聚,又说潘金莲:“在家好生呆着,看看书也好,下下棋也好,做针线不许时间长了,仔细伤了眼。韩氏姑侄若是有什么动静,你也不要硬扛着,只管都推到我身上,横竖我皮糙肉厚,她们也奈何不得我。”
潘金莲听他这般细细嘱咐,倒是觉得好笑,心话儿,我可不是软弱可欺的贾迎春,才不畏惧那老虔婆和小没廉耻的呢,韩家姑侄从来就没从我这里讨到什么好处,以前如此,以后也绝对不可能讨到任何好处去。更何况,你留在家里有什么用,人家韩玉恒可是卯足了劲要爬上你的床、勾引你呢。心里却也有几分感动,至少这男人愿意给自己撑腰不是?脸上却是带了笑意,故意歪了歪头,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呢,什么都不懂,生就了一副我很好欺负的模样,遇见了人就要吃亏呢,还要眼巴巴地叮嘱这些。”说着,又凑近孙绍祖,状似好奇地问:“你这是养娘子呢还是养女儿呢?”
孙绍祖见她笑嘻嘻的模样,带了几分促狭,倒不似平时那般娇俏妩媚,怎么瞧怎么爱,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潘金莲的粉腮,在她耳边笑,道:“你不是我侄女儿么?我这当叔叔的出门不放心自家乖巧的小侄女儿,多嘱咐两句也是有的。怎么,乖侄女儿,可是嫌弃叔叔絮叨,觉得不耐烦了?”
潘金莲听他嗓音低沉,偏又将两人床第之间的小情趣拿来说嘴,在口头上占自己的便宜,不免撇了撇嘴,道:“你别只嘴上说的好听,又是乖乖又是亲亲卿卿的,转头一出门口就忘了我了,心里只想着什么别的人了,倒管别人叫起亲亲卿卿了。”
孙绍祖听她话里似有酸意,颇为吃味的样子,抬了抬她的脸,摸了一摸,又抽了抽鼻子,调笑道:“怎么闻着一股子酸气,可是打翻了醋坛子了?我前儿说你是醋汁子拧出来的老婆,你偏还不高兴,怪我埋汰你。今儿你自己说说,我待你如何,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你看这些日子我近过谁的身来,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今儿不过是老友相会,不去不可。”说着,便压低了声音,“况且,你白日里又不许我挨你的身子。”
潘金莲听他说的无耻,饶是心里再是无所谓,也只得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来,脸红了一红,啐了他一口道:“浑说什么,还不快出去。”
孙绍祖见她羞恼,忍不住搂过她,亲了两口,笑了笑,道:“我知道分寸,乖乖在家等着我。想要什么,等叔叔回来给你买。”
潘金莲一脸嫌恶地推开他,扭过头去:“谁稀罕来着?”
孙绍祖道:“好了,知道你害羞,放心,肯定忘不了给你捎好吃的。”说着也不看潘金莲的反应,哈哈大笑着大步流星地走了。
潘金莲见他走了,便回了里间榻上歪着。她如今也是看出来了,无论她面上做得多么恭敬孝顺,那韩氏姑侄的心思始终都没有改变,一个是想着要谋夺孙家家业,一个是竭力勾引她男人,都是她的敌人,既然如此,何必还非要去和韩氏去上演什么媳孝姑慈的好戏来着,倒不如省些力气仔细养养身子,好积攒些力气去和韩氏姑侄斗争呢。
孙绍祖体格强悍非常,饶是潘金莲也十分喜爱床第之乐,并且始终是乐在其中,到底也经受不住这般折腾,不说别的,这会儿潘金莲还正觉得困呢。
正迷糊着呢,就听外间门口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方六家的在和司棋说话。
潘金莲一惊,坐了起来,扬声问道:“司棋,你在和谁说话呢?”
司棋忙回到:“奶奶,方嫂子来了,说是有事要回。”
潘金莲便起身往外间去了,一边走一边说:“叫方嫂子进来说话。”
潘金莲落了座,随手指了底下的椅子,“嫂子坐。”
方六家的如今也算是知道潘金莲的脾气,忙斜着身子坐了,笑着谢潘金莲的恩典:“多谢奶奶赐座儿。”又夸赞潘金莲,“奶奶今日气色瞧着可真好。”
潘金莲笑道:“我好,你也好?”
方六家的忙道:“奴婢好,都是托大爷和奶奶的福。”
潘金莲心中知道方六家的这个时辰来,又在外间和司棋嘀咕了半晌,肯定是有事情,又见她神色为难,不免心中奇怪,开口问道:“嫂子有事吗?”
方六家的正不知如何开口才好,听潘金莲主动问起,忙答道:“奶奶真是英明,奴婢正有一件事情要回禀奶奶。外头来了一位爷,自称他是,他是,”方六家的迟疑半晌,才继续说,“说他是奶奶的娘舅。要求见见奶奶。”
潘金莲听了不觉一怔,她娘舅——邢大舅?这可是奇怪了,邢大舅是邢夫人的弟弟不假,可与自己并无来往,且他不是依附着邢夫人吗,怎么会来孙家找自己?更何况男女有别,自己已经是出嫁的外甥女,即便是邢家来人,也该是邢蚰烟和邢舅母才是。仔细一想,顿时觉得不对,若真是邢大舅,那毕竟也是自己名分上的舅舅,方六家的常年管事,怎么会如此为难,不知如何安排,反倒要先来问自己的意思?莫非,不是邢大舅,而是?
潘金莲这么一想,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心内冷笑,却是和颜悦色地问方六家的:“哦,我的娘舅?莫非是邢家大舅舅来了不成?”
方六家的心话儿,正因为不是邢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