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张氏等人讶异极了,还当杜云锦是从难民营里捡回来几个人呢,待听说是花银子买的,那脸上表情顿时哭笑不得的。
“嫂子,别愣着了,快跟坠儿去烧点热水,对了。”等陈三将那昏过去的少年弄进屋里后,她又介绍道,“刚才进屋的,是陈大哥,这位是他娘子齐嫂子,还有他们的儿子,叫宝儿。”
“宝儿?”到底是当母亲的人,对孩子天生就心软,张氏矮下身来,看着陈宝儿那瘦弱的样子,就想到自己的乐儿,心里就酸了。
“几岁了?”她摸了摸宝儿的头,慈爱的问。
陈宝儿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伶俐的答,“五岁了。”
“哦。”张氏更乐了,“那跟我的喜儿乐儿一般大呢。”
立马招了屋里写大字的几个孩子出来,“来,你们几个,这个是宝儿。”
然后,又对宝儿介绍了杜云礼和喜乐两个,忽地也笑了,对齐氏道,“可巧呢,我夫家也姓陈,这三个孩子又一般大,站在一处,倒像是一家子。”
齐氏也看出,这主子一家都是和善的好人,但自己即卖为奴,尊卑有别,怎敢与主子们称作一家子呢?
所以,她只腼腆的笑笑,却不敢答应。
张氏是个敏感的,自然察觉到了,也就没再多话,将宝儿的手交给了杜云礼,道,“礼儿,我那屋里,上回你姐姐买回来的山药糕,还剩几块在抽屉里,你拿了来,跟弟弟妹妹分了,然后,一起在院子里玩耍吧,今儿大字就别写了。”
一听有糕点吃,又能玩耍,孩子们都乐坏了,唯有陈宝儿小脸紧绷着,迟疑的看着母亲齐氏。
齐氏微笑着点头,“去吧,别淘气。”
“嗯。”陈宝儿点点头,不像喜儿乐儿两个,蹦蹦跳跳的就跑进了屋子,他则像个小大人似的,跟在杜云礼身侧,格外有分寸的迈着步子,很稳妥的进了屋。
孩子们自有玩处,齐氏悬着的心总算慢慢落了下来,见张氏去厨下,自己没事,也就跟着去帮忙。
张氏舀水到大锅里,齐氏便主动的到灶下烧火。
坠儿瞧着没自己什么事,便道,“嫂子,我去弄点小菜来,一会洗净了,中午咱们擀面条吃,好不好?”
“好呢,多拔几颗大蒜。”张氏嘱咐着。
坠儿应了一声,拿了小篮子出去了,这院子的一角,就是张氏自己拾掇出来的,种了点萝卜青菜还有些小葱大蒜什么的,不多,但够一家子的蔬菜供应了。
热水很快烧好了,陈三提进了屋,按照杜云锦的吩咐,给榻上那少年认真的擦了擦身子,然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杜云锦又重新帮其检查了身体,这才发现,这少年身上不止有冻伤,还有未愈的鞭痕,已经结疤的箭伤……
想起钱婆子那话,这少年曾被那种地方的人调教过,鞭痕倒可以解释,那么,这箭伤呢?逃跑时被人射伤的?可箭伤明显比鞭痕要早的多,且愈合……
就说明,他受箭伤在前,被卖去伶人倌调教在后。
那么,那时逃跑,又为何呢?
哎,刨根问底的劣根性啊,杜云锦甩了甩脑袋,决心只做医者的本分,回自己屋,拿了些金疮药和冻疮药过来,交代陈三给这少年擦了,自己则去厨房,嘱咐张氏弄了一点面疙瘩汤来。
张氏做面食的手艺很好,一碗热乎乎的面疙瘩汤很快弄好,上面还漂着一层翠绿的葱花,瞧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杜云锦亲自端了,送到房里,陈三也才帮少年擦好了药。
“陈大哥,扶他坐起来,我看能不能喂点进去。”杜云锦道。
“嗯。”陈三将药瓶放好,转身,在坐在床头,将少年扶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又道,“主子,让小的喂吧。”
“你这样不方便。”杜云锦弯下腰来,用勺子舀了点汤,放在唇边吹了吹,不烫了才放到少年嘴边,“小子,快张嘴,好吃的来了。”
少年干裂的唇依然紧紧闭着。
“陈大哥,将他嘴掰开。”杜云锦吩咐。
陈三照做,杜云锦将一勺热汤灌进了少年的嘴里。
没有吐出来。
她乐了,“还能咽,不错,来,再喝一口。”
就这样,很快,一大碗热汤都灌给了少年,杜云锦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陈三偷眼瞧了眼杜云锦,看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含着满意的笑,那样的暖人,心里再次庆幸,自己这一家子苦尽甘来,算是遇到了好主子了。
“陈大哥,让他躺好,嗯,一会呢,我去抓点退烧的药来,下午熬了给他喝,现在呢,让他歇会。大约半个时辰后,麻烦你再过来看一次,要是他身上还很烫的话,就像刚才那样,弄些热水过来,替他擦擦身子,可以吗?”杜云锦道。
陈三点头,“但凭主子吩咐,小的一定尽心照顾这位小哥。”
“嗯。”杜云锦点点头,忽而,展唇一笑,“那个,陈大哥,我都喊你大哥了,以后你就别叫主子主子了,挺别扭的。你要是不习惯跟其他人一样叫我锦儿,那就叫我小姐,或者杜姑娘都成啊。还有,也别自称小的,就说‘我’,成吗?”
“我?”主子跟前能自称‘我’吗?虽然看这主子面善,但自称我是不是太尊卑不分,大逆不道了?
“嗯。”杜云锦点点头,将自己心里的话尽数说与他,“陈大哥,我把话跟你说清楚哈,我呢,也不是多财大气粗,也没有多大能耐,跟着我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