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杜云锦终于睡饱了,起床后,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到铺子里。
四梅和阿贵正在理货算账,瞧见她来了,两人脸上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掌柜的,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说着,四梅将账册递给阿贵,起身走到杜云锦跟前,神秘兮兮的将她拉到柜台后,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小画本递给她,小声道,“掌柜的,你快看看。”
“什么?”杜云锦一瞄到小画本的内容,眼睛不觉抽抽,那些丐帮兄弟果然厉害,连自家铺子也送到了啊。
四梅嬉笑着说,“早上阿贵发现的,大概是昨晚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对了,这上头说的那个杜家,是掌柜的认识的那个杜家吗?”
若是的话,那就真的太解气了。
“嗬,别人家的腌臜事,咱别管。”杜云锦云淡风轻的将小画本还给了四梅,问,“今天生意怎么样?宋家的货送来了吗?”
“嗯,一早就送来了,今天还是宋家二公子亲自送的货呢,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宋家那个二公子啊,长的那叫一个好看呢。”四梅说到兴奋处,两眼都冒出光来。
杜云锦瞧着,坏坏的眯眼,笑了,“姐,最近姐夫是不是没滋润好你啊?”
四梅眨巴着眼睛,不解。
杜云锦也朝她挤了下眼睛,解释,“不然,姐姐怎么看见好看的男人,两眼就冒光的?可千万别被姐夫瞧见哦,不然,晚上准得修理你。”
“哎呀。”四梅这才算听出来了,臊的眼睛都红了,朝那边一瞧,阿贵那小子在对货,大概没听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拿眼朝杜云锦一睨,嗔道,“掌柜的净会拿人说笑。”
“哪有说笑,我认真的。”杜云锦立刻敛去嘴角笑意,认真的望着她,“姐姐,如今的你可比刚来的时候,气色好多了,怎么样?姐夫近来不怎么跟你闹了吧?”
提起这个,四梅眼睛里露出感激的神色,“掌柜的,多亏了你开的那药,我家柱子吃了,精神头好多了,人也没以前那样暴躁了,甚至,我说他两句,也肯听了。现在吧,也不成天抱着酒坛子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他还能带带孩子,帮着做点家务了。”
说着说着,四梅眼圈都红了,又道,“说到底,是我遇到了掌柜的这样的好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想当初,她跟铁柱两个青梅竹马,一起在这胡同里长大,后来自然的就走到了一起。
小两口初时和睦甜蜜,婚后三年便诞下一双儿女,幸福之外,生活的负担却重了不少。
不想,这时候,公婆相继染病去了,刨去治病花的钱还有各项丧葬费用,小两口积攒几年的积蓄一下子掏了个空。
更糟糕的是,铁柱因为父母相继离世,精神上一度萎靡不振,在东家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东西,被撵了出来。
后来找了几次关系,也再没进的去,想换份工,却接连碰壁,家中渐渐的要靠典当为生。
铁柱心烦,某天受人蛊惑,进了赌坊,后果可想而知,才当的一件过冬的袄子,换得买米的钱,被他输了个精光。
回去,四梅自然一顿好骂。
铁柱抬不起头来,自那以后,却是整日喝酒喝的烂醉,浑浑噩噩的家里什么事也不管。
可怜四梅,除了要照料一双孩子,还得每天接些缝补洗刷的活,来填补家用。
然而,这挣来的仨瓜俩枣的,要想维持一家四口的生计,却是非常艰难。
看着面黄肌瘦的儿女,再看看日益破败的生活,四梅每每灰心的想死,但最后还是挺了过来,不为别的,就为孩子。
可算是老天有眼,杜云锦的铺子开张,她是无意中碰见的,还记得那天正好是给一个主顾家送绣活,整个人收拾的也算干净,便大着胆子过来应征了。
谁知,杜云锦就真留下她了,还给她开了不少的薪水,而且,除了月钱,每月竟然还有半袋小米。
上个月,她拿了几百钱,还扛了半袋小米回家,可把铁柱吓傻了,连酒劲都吓没了,还以为她在哪儿打劫来的呢?
可不是,自从铁柱成了酒鬼之后,对这个家不闻不问,四梅做什么也懒的跟他说,每天一早,将孩子收拾妥当,托给隔壁大娘照看,晚上再接回家,其他的时间,她都忙活在一品香的铺子里。
至此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一开始的胆怯自卑,慢慢变得活络自信,尤其在她手上做成的一笔一笔生意,看着回头客们夸张她们的产品时,她更是觉得脸上有光。
努力工作了一个月,月底,杜掌柜的果真付了工钱。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拿工钱回家的那一晚。
铁柱听到她找到工作能挣这么多,眼睛瞪的老大,眼神却不是浑浊哀愁的,虽然染了血丝,却是满含希冀的。
他还哽咽着喊了她一声,‘媳妇’。
之后,还主动烧了热炕,让她和孩子在炕上暖和着,他拿了小米,到灶下熬粥。
第一次拿这么多工钱,四梅也是高兴,想着孩子许久没沾过荤腥,她破天荒的给了铁柱几个钱,让他到街口买了半只烧鸡回来。
那一晚,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的一家四口,围坐在炕上,吃着烧鸡,喝着小米粥,尤其是孩子们,吃的那鸡骨头都舍不得放,满心欢喜的模样,瞧的四梅眼眶热热的。
她发誓以后要好好干活,报答杜掌柜的,可是,自己男人除了那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