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便见凤止歌自外而来。
凤止歌身着淡蓝色的家常褙子,头上梳着双髻,上面简单缀了几粒饱满圆润的珍珠,小巧圆润的耳垂上是与之配套的珍珠耳坠,一张素面不着脂粉。清丽得在这夏日里让人一见便觉清爽宜人。
倒是与当年的阿晚有五分相似。
因这几分相似,凤麟不自觉的,心里便软了几分。
他心里本就对这个女儿有着亏欠,于是语气较平日都温和了很多:“止歌。坐吧,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洛水轩离外书房比较远,也不知是因为走得太远,抑或是沿途晒了太阳,凤止歌面上泛着微红。看起来比平常多了几分生气。
凤止歌方坐到凤麟对面的椅子上,闻言眼中泪光隐现,道:“父亲,女儿是为了前几天的事而来的。”
凤麟心中了然,果然是这样。
“前几日,澄明堂的一个嬷嬷来到洛水轩,道是府里要做秋裳,来给女儿和娘量尺寸缝制新衣……”
凤止歌才说到这里,凤麟面色便是一变。
且不说现在做秋裳是不是太早了些,府里若真是要做秋裳。不可能漏过他这个侯爷,难道是赵幼君……
凤止歌低下头,从凤麟的角度看来便是在垂泪了,她接着道,“虽然这个时候做秋裳是有些早,但最初女儿也没多想,直至女儿偶然看到那位自称是针线房管事的嬷嬷双手不仅粗糙,上面还有许多老茧,这才有些起疑。这样的一双手,怎么可能在针线房里做事呢。于是女儿将那嬷嬷拦了下来准备好生盘问一番,没想到……”
凤麟心中一急,“怎么样?”
“没想到那嬷嬷见女儿发现她的异样,冲到娘跟前便用指甲往娘的脸上划过去!”
听到那嬷嬷是冲着慕轻晚去的。凤麟心中是又怒又忧,忙追问道:“你娘怎么样了,没出什么事吧?”
凤止歌面上现出怒色,“娘现在是没事,但当时若不是女儿身边的李嬷嬷有几分身手,父亲以后恐怕就见不到我娘了。后来那嬷嬷被李嬷嬷制住。还从她的指甲里检查出了蚀骨之毒,若娘真中了此毒,恐怕一张脸便要化脓腐烂无药可解,以我娘的性子,可不就是再也不会见父亲的面了吗?”
说到这里,凤止歌语气忿忿,十足的小女儿情态。
凤麟听到凤止歌说慕轻晚没事,便先松了一口气,待听到蚀骨之毒时,眼中却染上了狂怒。
他以为他当年已经跟赵幼君说得够清楚了,赵幼君这些年也确实没有动过慕轻晚,没想到她出手便是如此狠毒!
“女儿实在气不过,那天上午便去了澄明堂找夫人讨个说法,没想到夫人失口否认那位嬷嬷是她派去洛水轩的,还将女儿狠狠奚落了一顿。这也就罢了,待女儿前脚走出澄明堂的大门,后脚夫人便跟人说女儿要杀了她!”
“不说女儿有没有这个本事杀了夫人,女儿就算是再气,也不可能傻到公然跑到澄明堂去做这样的事。”
“如今流言已经传遍府里,若是什么时候让外人听了去,女儿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还不如绞了头发当姑子去,大概这样夫人才能放了女儿吧!”
说完这些,凤止歌已经由轻轻的抽泣变成了小声的呜咽,那想哭又不敢大声的可怜劲儿,就算是个陌生人听了也该心疼了,更何况凤麟还是她的生父。
“太过份了!”凤麟一掌击在书桌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有心想要立刻去找赵幼君质问于她,又因凤止歌在这里而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惊怒,勉强放柔了声音安慰凤止歌道,“止歌你放心,父亲断然不会让这种无稽之谈传出府外的,绝不会叫这毒妇污了你的名声!”
凤麟是真的气狠了,连“毒妇”二字都说出来了。
一想到阿晚差点落得个容颜尽毁生不如死的凄惨下场,凤麟心中对赵幼君积了多年的不满便有些压不住。
凤止歌抽出丝绢拭了拭眼角,淡黄的丝绢便染上点点明显的泪痕,她抬眼看了凤麟一眼,语气中却尽是灰心失望:“女儿多谢父亲挂心,可是女儿如今也只能认命了,这几天夫人无心府中中馈,许多事都积压了几天没人处理,府中仆婢早就乱成一团了,恐怕已经有人将府里的事当成笑谈传了出去,若是到时候真的闹得个人尽皆知的地步。女儿也只有对不起娘这么多年来的悉心照顾了……”
在凤止歌哀凄的哭诉之下,凤麟双拳紧握,额际青筋直冒。
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狂怒,对凤止歌道:“止歌你先回去吧,这次你和你娘都受了委屈和惊吓,父亲一定会给你们母女俩一个交待,也定不会让你的名声被那毒妇所连累。”
“多谢父亲垂怜。女儿感激不尽。”
凤止歌泪眼模糊地冲着凤麟盈盈一拜,然后才告辞离去。
只是,才跨出外书房,方才还盈满了泪水的双眼便复归清亮,哪里还有之前的哀婉与凄切。
回头看了仍在书房里低头深眼中泛起冷意,唇角却缓缓勾出一抹笑容。
虽然她留着赵幼君的命,可这不代表她就放过赵幼君了。
内宅之事,就用内宅的手段回敬给她。
既然赵幼君如此在乎凤麟这个人,便让她先尝尝被最在乎的人厌弃是个什么滋味吧。
这。只是道开胃小菜而已。
……
凤止歌离开外书房没多久,凤麟便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