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萧靖北睁开眼,那双眼里平时只有两种情绪,在外人面前的冷然,以及在凤止歌面前的温软,可此时却略有几分茫然。
细数起来,萧靖北与凤止歌成亲已经十几年了,除开刚成亲那两年,后面的十年里,两人基本上是京城待一半时间,外出一半时间。
放在其他高门世族里,十几年的时间,一对小夫妻怎么着都生了三两个孩子了,可萧靖北与凤止歌,一直到现在,萧靖北已经年过三十,凤止歌也已经离三十不远了,两人都还没有孩子。
在这个将子嗣看得极重的年代,只凭这一条,在别的家族里,做丈夫的就有了现成的休妻理由。
男婚女嫁,生儿育女,这本就是极为寻常的事,要是谁两口子成了亲不生孩子,那才叫人意外。
但萧靖北,他似乎,还从来没有想过关于孩子的问题。
对于萧靖北来说,他一直打心底的认为,他这辈子能娶了凤止歌做妻子,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这些年来,他与凤止歌从来没提到过关于孩子的事,而凤止歌又一直都没有怀身孕,萧靖北虽然不喜欢打听那些家长里短的事,但也没少听说谁家媳妇生不出来孩子在婆家咽苦水之类的话题,生恐“孩子”两个字会让凤止歌多想,时间长了,倒也渐渐的没有再想起这些。
因为昨晚做的那个梦,这么多年来,萧靖北倒是第一次考虑起关于孩子的问题。
以前没想过也就罢了,但这猛然一想起,回忆起梦中他和凤止歌带着他们孩子时的那种圆满与满足感,萧靖北心里自然而然的便有了几分期盼。
只不过……
转过头看向身旁尚未醒来的凤止歌,萧靖北只片刻就将心里所有的期盼都压了下去。
这么多年,止歌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孩子的事,恐怕她根本就不喜欢孩子,既然如此,他当然也不会逆了凤止歌的意。
与凤止歌相比,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想着,萧靖北自然决定以后再也不与凤止歌提起孩子的事,面上神色也跟着变得坚定起来。
凤止歌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就是萧靖北那满脸的坚定。
这一大清早的,这就思考上人生大事了?
凤止歌于是“噗嗤”一笑,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萧靖北见凤止歌醒了,面上表情一软,不过他刚刚才决定了日后都不会与凤止歌提起关于孩子的事,这时当然不会实话实说,于是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话题揭过,道:“没想什么,你说,那圣旨,什么时候能到?”
凤止歌当然能看得出萧靖北有所隐瞒,不过既然萧靖北不说,她倒也没有追根问底,顺着萧靖北的话头便道:“你放心,寒季杳,呵,过了这么多年人上人的日子,他是不可能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弃他手中握着的权势的,等着吧,指不定他会比我们还心急。”
回想起昨晚进宫的情形,萧靖北眼中也是一冷。
寒季杳对凤止歌怀了那样的不伦心思,萧靖北并不是才看出来,为了这个,萧靖北这些年暗地里可以憋了不少气,如今总算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麻烦,他自然只希望圣旨越快下来越好。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圣旨就会到,两人于是起身洗漱收拾了一番。
果不其然,两人才将早膳用完,李嬷嬷就进来禀报,道是宫里有圣旨传到。
有当初寒老爷子给的特权,两人站着接完了旨,这时安国公府上下诸人看向凤止歌的眼神,已经更多了几分敬畏。
当初因为周语然之事,安国公府可是好生整顿了一回内务,所以国公府的下人许多都是自凤止歌嫁过来之后才买来的,虽然比不上世代养着家生子那般用得顺手,但也没有家生子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再加上国公府内宅之事都由李嬷嬷管着,李嬷嬷本就是个擅长用人的,所以十来年间,倒也一直都没出过什么乱子。
从前国公府的下人自然是对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敬重非常,不提有李嬷嬷这个忠于凤止歌的人管着没人敢对凤止歌有什么不敬,只说凤止歌的身份,嫁进国公府之后就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后来改朝换代之后又多了一个公主头衔,再后来晋长公主,萧靖北承爵之后她又成了安国公夫人,这么多身份,哪一个拿出去那也是叫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句的。
可这道圣旨不同,当今皇上才登基一天就下了这道旨意,那么如今,除了恭亲王之外,这大庆朝上下,能称得上是皇上正经长辈的,岂不是只有凤止歌这么一位比当今皇上其实还要小上几岁的帝姑了?
而且,那道圣旨虽然说得简单,但在安国公府呆长了,下人们又岂能半点看不出其中的不寻常来?
这一大早的这道圣旨,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传得京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有那么几个硕果仅存的从当年大武朝立朝时走下来的老臣,在这么多年来寒老爷子父子根本就不掩饰的偏爱中其实也能猜到三两分,心中自然清楚那位寒家女的手段,对这道圣旨半点也不诧异。
只不过,寒季杳会下这样一道明显有将凤止歌高高捧起的圣旨,这些人也未能想透寒季杳的心思,所以在旁人问起这圣旨的真意时,也多是表现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来。
至于别的朝臣,虽然对这位十年来都一直低调甚至鲜少在京城露面的新晋帝姑并不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从此以后把凤止歌当成一个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