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太子不但不可能登基为帝,还会被治个混淆皇室血统的罪。
真到了那种处境,无论赵天南能不能醒过来,无论是宁妃还是他们兄妹,都断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深吸一口气,含月公主自那些想象中回过神来,她定了定神,道:“凤小姐,我与皇兄的身世,你早就知道不是吗,这太子和公主的身份,于我们来说,都只不过是覆于面上的一层皮而已,一旦将这层皮撕下来,还会有几人会不在乎面具之下我们的真面目呢?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们如今也不敢肖想那些本就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只是想继续活下来而已。”
含月公主一口气将话说完。
果然,放下那些本就不该期待的东西,她只觉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若能抛开这看似高贵的皇子公主的身份,虽然他们也许不能再如从前一样过着最风光的日子,但在找回自己之后,他们至少也不用再为明天还能不能活下来而担心。
含月公主相信,她的哥哥,也一定会如此选择的。
凤止歌偏头打量着含月公主,确认她说的是真心话,心里于是对她多了几分赞赏。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含月公主一般能看清自己的位置的,若是换了其他人处在含月公主的位置,恐怕更多的人会选择铤而走险,用自己的命去赌那个登临天下之巅的可能。
想登得越高,必然要做好摔得越惨的准备。
就如含月公主所想的那般,若太子真打算趁着赵天南病重而妄想掌控朝政,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别说朝中百官会不会容忍身世不清不楚的太子登基,单是寒家,以及凤止歌和寒老爷子,就不可能任太子为所欲为,他们苦心策划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替他人作嫁的。
所以,对含月公主的选择,凤止歌是极为满意的。
因为满意,是以凤止歌并不吝惜帮上含月公主一把。
站起身,凤止歌随意向含月公主的方向踱了几步,明明她只穿着普通的家常衣裳,但在含月公主眼里,她眼前的女子,却仿佛是翱翔九天的鸾凤,昂着头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样的姿态,是从前含月公主在旁人面前展示出来的,如今却换成了她看着凤止歌如此傲然而立。
但奇怪的是,含月公主心里却没有半点的不忿。
第一次见到凤止歌时,她还是高贵而骄傲的大武朝公主,那时她就隐隐察觉到了,这个比她还要小一点的少女虽然看似清淡,但她骨子里的骄傲只怕不比自己来得少。
若不是有这样的认同,天之骄女的含月公主,又怎么可能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对凤止歌存了好感。
如今看来,她当初果然是没有看错的。
从恍惚中抽回思绪,含月公主就听到了凤止歌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既然公主有此决断,那我也不与公主兜圈子了,公主的请求我应下了。”凤止歌面容平淡的说出让含月公主松了一口气的话,然后意有所指的道,“皇上因肝火过甚而引发中风,太子心忧皇上龙体,在皇上跟前尽孝了一天一夜之后,也跟着一病不起,从而引发旧疾薨于东宫。至于公主和宁妃娘娘,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公主以为如何?”
含月公主一怔。
然后略带了些怅然的轻轻点了点头。
以她和太子的身世,事发之后,他们必是不可能再继续呆在宫里的,她也确实不知道他们还能以什么身份呆在宫里。
可是,到底她在宫里呆了十几年,在这里,她做了十几年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骤然要离开,心中有不舍也是再所难免。
但只片刻,含月公主就将这点怅然压下了。
不是她的,再如何都不会属于她,她又何必为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而留恋呢?
敛下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含月公主点点头,“这件事,我回去之后会尽快与母妃和皇兄商量的,准备好之后也会尽快给你回信。”
凤止歌点点头,心里颇为赞许。
比起太子赵载存来,含月公主性格无疑要更为果断些,认得清形势,且一旦做出决定就再不会多想。
“公主放心,这件事我既然应承下来了,就不会再改变。”凤止歌道。
含月公主心头一松。
自从知道京城有那样的流言在流传,又得知父皇很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流言而昏迷,她就一直在为宁妃,为太子,也为她自己的将来苦心谋算,如今终于得到了这样一个最好的结果,疲惫后怕才齐齐找上门来。
既然已经得到了凤止歌的承诺,含月公主也不再多呆,想赶着回去与宁妃和太子商量这件事,她与凤止歌道了别,才往外踏了两步,却又突然顿住,回过头道:“凤小姐,以后不用再称我为公主了,我叫赵红妆,姓氏是父皇给的,以后必然不能再用,下次见面,凤小姐可以叫我红妆。”
说完,含月公主,不,应该是赵红妆再不停留,转身疾步离去。
而凤止歌,看着赵红妆的身影渐行渐远,唇畔慢慢便带了些笑意。
到这时,被赵红妆忽略了个彻底的萧靖北,才略带些委屈地蹭到凤止歌身边,双手环着凤止歌的肩抱了好一会儿,才又抬头。
“皇上,中风了?”萧靖北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在旁听了这么久,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完全接受这个来得突然的消息。
赵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