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好管闲事……算是表扬吗?
朱标晕乎乎的,脑子似乎也不好使了,只知道眨着眼睛巴巴地看朱棣,这么近的距离,四皇子殿下真是英俊的闪闪发光,好刺眼!
他不说话,朱棣也不急着再说,他继续无意识地摩挲朱标的手背,心里转动千万个念头:这少年到底是谁?跟太子是什么关系?今天的刺杀他真是无意中卷入吗……或者也是让他接近自己的手段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朱标可能不是真心要救他,朱棣的心情变得非常不愉快,他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拇指在朱标手背上划了一圈又一圈。
这两位相对陷入诡异的沉默,可在旁观者眼里何止诡异,简直暧昧!
只见四皇子和那位救了他的勇敢少年手牵手脉脉凝视,少年的目光热烈的如同太阳,充满热情与甘愿献出生命的无悔,四皇子被感动了,被震撼了,他无法承受这般激越的感情,竟然羞怯地闭上了眼睛。
——以上来自校长办公室内围观群众脑补
“嗯……”朱标努力推动着迟钝的大脑,总算想到一个可以和偶像搭讪的话题,“在机场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什么?”朱棣被他打断了思路,微拢眉峰看过来。
朱标磕磕巴巴地解释:“隔着那个超级大的方块,你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没猜出来。”
“哦。”朱棣想起来了,挑唇笑问:“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四皇子笑了!他和这位勇敢的少年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些年他们共同经历过什么才能有如今互托生死的默契!
——围观群众持续脑补中
金丝鱼?朱标不敢说出这么不靠谱的猜测,闭紧嘴巴使劲摇头。
朱棣又笑了笑,却不肯简单地满足朱标的好奇心。或许是围观群众的脑洞太大,过分活跃的脑电波在房间里滋滋作响,他终于把注意力转向了他们。
能在这个时候进入这个房间的,都是今天参加活动的高级官员,从左到右,依次是国术学院的前任院长、主持新院长就任仪式的礼部主事、宋讷派来代表他的国子监司业、甚至还有一位詹事府左赞善,对外宣称是代表太子来观礼。
朱棣敛去笑容,面无表情地审视这些人,每个人都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突,再没有刚才轻松逗趣的心理,诚惶诚恐地埋头弯腰,恨不得把脸也藏进地板里。
“邢百户。”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锦衣卫百户默默上前行礼。
“把他们都带下去。”
…………
……
普普通通一句“带下去”,却在诸名官员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因为北京城里每一个人都知道被锦衣卫带下去意味着什么——灯下黑的北镇抚司!暗无天日的诏狱!血淋淋的刑讯逼供!
作为文明社会里的封建残余,法制国家里的非法机构,锦衣卫北镇抚司每年都会收到无数团体的联名抗议,要求取谛它的□□也是大大小小屡禁不止,据说新成立的众议院每天至少上报十个关于削减北镇抚司权柄的提案,可惜没有一个能在参议院得到多数票通过。
没有其它理由,所有人都知道北镇抚司不能垮,不会垮,因为它后面站着皇帝。
星际时代人类最伟大的皇帝陛下,无论他多么开明、仁厚、讲道理,他也和封建时代所有的帝王一样,把他和他的儿子们看得高人一等,并且需要力量来维护这种特权。
所谓特权阶级,就是他愿意讲道理的时候,他才会讲道理;当他不愿意讲道理的时候,北镇抚司就是他的道理。
官员们开始大呼小叫,刑百户手一招,几名锦衣卫板着脸大步跨进来,两三人伺候一名官员,堵嘴、扳手、挣扎严重的卸掉关节,没一会儿便把衣冠楚楚的官员们捆成了肉粽子,一人拎一个,行礼以后默不作声地退下,甚至还体贴地拉拢房门。
朱标:“……”
发生了什么?他想,我刚刚目睹了暴力执法的现场吗?就因为四皇子一句话这些大官就被毫无尊严地剥夺了人身自由,他是不是应该害怕?
他偷瞄一眼朱棣,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手还被朱棣捏着玩呢。
好像怕不起来……
真奇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朱棣被安检门提示身怀违禁品,他主动上去搭讪,半点没怀疑他是坏人;第二次见面朱棣被当成恐怖/分子,所有人都相信只有他莫名地觉得他是好人;第三次见面,朱棣在他面前杀了人,他却让他握着自己的手,心跳得很快,但不是因为害怕……为什么不怕?
朱棣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小心思,他在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里靠向皮椅,空闲的左手在扶手上摸了摸,这触感明显是柔软的小牛皮,被剥皮那头牛最多不过三个月大,在十九区,士兵捕食一头这样的牛犊会上军事法庭,超过三头可以直接枪毙。
这就是文明社会,他讽刺地挑高唇角,区区一个国术学院的院长,居然也自以为是特权阶级。
邢百户重新推门进来,行礼道:“就职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朱棣点了点头,站起身往外走,也不知道是故意或者根本已经忘了,手里还拖着个亦步亦趋的朱标。
邢百户不敢提醒他,如果说他之前对这位四皇子还有些不放在眼里,朱棣一举拿下刺杀时所有在场的高级官员,这样的魄力,或者说蛮不讲理、借题发挥的专横,同样也震摄了北镇抚司的骄兵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