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妩,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早恋了?”
早恋这个词儿一出现,江妩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小学时代,爷爷语重心长地让她不要在学校乱收小弟,家里的电话都快被小小只的男同学们打爆了,那是她第一次接触早恋这词。
后来?后来秦家上下都麻木了……
“没有,我单身呢。”
“弟弟说见到一个男的送你回家,”江父声音沉沉的,像灌了铅,板着脸:“有没有这种事?”
“那天我们几个女同学出去看电影,林丹丹,我以前也提过的,她家里管得严,又疼她,就让她哥哥也跟着来了,后来聊得太开心,耽误了回家的时间,我们把她送回家之后,丹丹说不好让我一个女孩子回家,加上离得不远,就让她哥送我回家了。”
江妩恃着说大话不喘气的天赋技能,有条不紊地瞎吹出相当合理的解释,又神情恳切地补上一个很符合父母价值观的自白:“难得爸妈疼我,辛苦点也要让我上大学,我怎么有脸在这个要紧关头谈恋爱?去了b市我打算半工读减轻家里负担。”
她这话可算是顺着江父的脾气来捋了,果真让他脸色缓和了下来:“不错,你现在比之前懂事很多了,我就说尹家那臭小子在你身边只会给你坏影响。”
江义心里惦记着电脑,乐於见到姐姐被审,风卷残云的把一碟咖哩吃干净,立刻放下匙子,一言不发的回房,生怕被抓着问有没有好好学习。
接下来的一顿饭倒是吃得安生,吃完饭之后,江妩也很自觉的去收拾碗筷,把它们洗干净,毕竟无论怎么说,江父始终用一份工作供着现在的她吃住。
扭开水龙头,水哗哗流下,她用手抵着,免得水柱打在盘底发出声响,招来父亲‘用那么多水浪费’的责怪,这些都是原主,从骨子里畏惧自己爸爸的‘江妩’的身体习惯。
这时,江母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就默默站在她旁边。
江妩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她怯怯的,比女儿还卑微,然而记忆中‘江妩’不曾凶过她啊……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江母开囗:“丫头啊,有些话爸不方便说,你要自己明白。”
雾草,这话也太禅了吧!
江抹干净最后一个盘子,也没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放好它,转身,对上母亲的目光,倏地明白了她的卑微从何而来,她是在内疚。
一对冷血高压的父母会让孩子想逃离家庭,但当其中一个内心充满谦疚和母爱时,孩子就会不忍心抛下原生家庭,但这种‘母爱’把孩子越勒越深的同时,却只是在助纣为虐。
“家里环境真的很不好,弟弟学习成绩又不济,怕连大学都上不了,只能念大专,姑姑她们说,现在没那个什么,本科,出来工作没人要,相亲也相不到好姑娘,”江母说得磕磕巴巴的,她的学识并不足以支撑她深入了解本科大专的分别:“三本的学费贵,可再贵,也不能让弟弟丢人是不是。”
她深呼吸,常年低垂着不敢与人眼神交流的眼睛,此刻哀求的看着向来听话懂事的女儿。
“闺女啊,你念的那间大学,实在太贵了,我也问过你姑姑的意见,女孩子念那么多书耽误嫁人,又平白浪费钱,而且那都什么科,念个教书的以后当老师妈也不说你,这表演……”
“妈,你知道我考上的是什么样的大学吗?”
江妩愣住。
她来到这个身体时,高考已经考过了,所有门槛,原身都捱过了,中戏是什么概念?是重点大学,是艺术类数一数二的学府,坦白说,不走后门的话,上辈子的秦卿都考不上。
她替‘江妩’感到委屈,血气上涌:“要是他上的是华大我就服气了,可是他三本都吊车尾,你要我放弃重点大学的机会,就为了成全他?”
原主记忆太漫长,只有在受到刺激的时候才会有相关的片段闪现,十八岁的‘江妩’跪下来给江父磕头,发誓会用好几份工作来偿还学费,毕业了一定把所有工资上交家里……说得信誓坦坦,他才勉强同意。
‘江妩’念书念得好,演戏也略有天赋,但原生家庭局限了她的眼界,以致在成年后做出许多愚昧的决定,但她十八岁时,坚持过一次,像溺死之人死死地抓住水泡一样,她要念大学,也许是想靠近在b市的尹哥哥,也可能知道,这是改变她命运的惟一一条路。
对於穷人家的孩子来说,高考,是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相对公平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你别这么说你弟弟,男孩子中学时皮一些,静不下心来读书,你也知道他的,可聪明了,等上大学就晓得努力念书了。”
说起儿子,江母还是怜爱的。
“你也不要怪弟弟,如果不是因为他晚生一点,可能就没有你了。”
她用她的逻辑努力安抚女儿,殊不知只让她血液发冷。
江妩只觉眼冒金星,她是预想过这家人靠不住的,可是当他们理所当然地在她面前说出来的时候,她又是另一番感受。
秦卿的一生是幸福的,她最不幸的的时候,都有富裕的家庭做后盾。
而江妩,她从来都没有退路,这辈子,也是如此。
江妩抬眸,在角落窗户的反光中看见了父亲肥胖的半个身子在听壁角。
在这个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脑袋从未像此刻一样灵光过,她的脸部表情变得很柔和,充满了天真的感激,说着连她都不信的话:“妈,我怎么会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