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女是个爱武的,有点银子就拿去买了什么传世奇兵、绝代宝马,要不就是请了许多武将一起喝酒吃肉,比划赛马做了彩头。总之,她是个存不住钱的主,如何突然阔绰到自己名下出银子,为大军筹措粮草呢。其实若是知道些其中内情,此事便也不稀奇了。
本朝的历任女帝都以武家子为后宫之主,若不是当初先帝和时任太女的今上看好蔡将军,想把姬盂嫁给她,说不得蔡家也要出个妃嫔。开国大将总共有八姓,后来存世又显赫的只剩四家,分别是薛家、邹家、蔡家、童家。接收前朝的将才中,也有高、云、崔三家出其类拔其萃。本朝开国以来几经战役,又有从行伍中擢拔的将帅,比如程家、潘家。
因着在朝堂上重文轻武,文官气焰压过武官。为了平衡,宫廷里便恰是相反,武家子多身居高位,比文官出身的妃嫔身份贵重。如此,太女的生父先皇后就是出自开国大将中的邹家。三皇女和五皇女的生父今皇后,是出自前朝“将门”遗族崔家。唯唯诺诺的二皇女其生父也是武家子,乃是行伍中出身的宿将潘家的子弟。唯有一个四皇女生父出自文官家族,家中母亲祖母姨母都做了翰林学士。
再说三皇女和五皇女这两个虽是一父所出,却脾性各不相同,一个好武一个崇文。不消说三皇女在武将中人望更高,这点便是太女也比不得她。太女自幼丧父,和邹家其实关系并不亲密。邹家和蔡家一般,也是门户凋零。姬璧跟在今上身边长大,自小专注学的都是些经史子集。如今领得也是文官职务,不过是京城的府君,加检校太傅。
三皇女的父后家是累世的勋贵百余年的将门崔家。她自小又是个喜欢和武人厮混作一处的。有今皇后的关系在,右向来与崔家上下往来密切,与崔家背后的姻亲故交也不陌生。若不是今上早早立下太女,崔家其实很有把握联络朝中势力把三皇女推上帝位。一则是因着三皇女是自家男儿所出,终归有些香火情。二来三皇女是个好武的,若得三皇女继承大统,必定会在朝野内外彰显武功。
届时武人们得了大用,便有大把机会赚取功名利禄,说不得还可以借此改变本朝立国以来重文抑武的积弊恶习。便是现在,姬璧在太女位置上稳当坐着。仍有许多人蠢蠢欲动。想弄出些事来把太女落下马。不说三皇女上位可能给大家带来的好处,便是五皇女坐上那个位置,对勋贵们也是极有力的。
五皇女就是再亲近文人。还能亲过血脉亲情去。一旦有事,五皇女能指望谁使力,还不是外戚崔家。既是如此,那么她就不能对勋贵一脉打压过盛,相反还要给力扶持。为着那可能的滔天富贵。便有人愿意搏命。再加上谁都知道太女这个位置不是好坐的,稍有不慎便要落人口实。都越发把眼睛盯在姬璧身上,叫其他皇女们得了个便宜。
三皇女对于大宝兴致缺缺,她一心想打场大仗,并且很久以前她便切实研究过此事。尝与二皇子一处顽时言道,放眼宇内。南疆安定。有镇国将军先蔡大人那一仗摆在那里,至少几十年不会有什么乱子。东面隔海听说有个倭国,穷的不像样子。也没什么好打的。
西面自北往南倒是有西夏、吐蕃、大理,后面两个都是与本国交好的。只有西夏偶尔扰边,却也无甚大碍。唯有北面的强敌辽国,虽眼下太平,不过终归是要打一仗的。到时她便求了女帝。弄个大将军当当。统帅百万军马,千里开拔去北地和胡虏决一雌雄。
二皇子当时也淘气。便道既是如此,就叫王家姨母出银子粮草与姬圭。只是有个条件,也得带他同去,三皇女当时爽快答应了。后来三皇女日见长成,虽不再把征战之事时时放在嘴上,却还搁在心头没有忘记。不时便要和人以辽兵为假想敌,在沙盘上推演一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正经讨论起对辽兵事,免不了要先考虑粮草的出处。旧话重提,便又想到了二皇子。
自从二皇子回来,京中似乎就冷清许多。因听说二皇子爱好出宫游玩,如今白日街面上行走的年轻女子少了不少,只有些不怕死的还在街上晃荡。品貌尚佳的都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二皇子做出强抢民女的事件来。三皇女跑去把这事当笑话给二皇子说了,二人乐呵一阵,便说起此行的正事。
三皇女问二皇子可还记得旧时的约定,二皇子回道,你答应过我许多事都没做,不知你如今问的是哪一桩。
其实好些事也不能完全怪三皇女说话不算话,比如二皇子十来岁时不知听谁说,出御街往东,到朱雀门外西通新门瓦子再往南,有个杀猪巷很是热闹不凡,就闹着叫姬圭带他去长姿势。三皇女回去悄悄问了崔家堂姐,才知道那里哪是好人家男子能去的地方,里面分明就是些个倌馆流莺暗门。
还有二皇子小时,听闻城防望火楼救火很是有趣,便央三皇女和他一道半夜在皇宫屋顶烧篝火。三皇女那是更小,被他鼓动的一时兴起,口快答应下来。晚间吃过饭瞌睡上头,便把这事忘记了,叫二皇子白等了一晚。后来想想幸亏没去。在皇宫里放火玩,便是身为皇子皇女也免不了要吃苦头。教训一通都是轻的,圈在哪个院子里出不来,才真真是可怜。
还有一次,二皇子从女帝那里弄了匹好马,和三皇女约定在马场比赛骑射,结果被三皇女放了鸽子。这事倒错不在二皇子,实是有位姐姐酒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