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郎听了,笑道:“你有心了,我们也不是没有吃过。要不都拿去村里,给各家孩子散散,让他们拿去吃着玩吧。”
锦儿听了大郎的话,有些不舍,也不敢说个不字。
秦小猪却不怕大郎,她哼哼唧唧道:“那怎么成呢,怎么能自己家做的吃食,家里人还不给管够吃的。”
樊二郎闻言撇嘴道:“我看说要送人是假,后面这句才是真的。”
秦小猪被说破了心思,脸上讪讪地有些不大好意思。最后还是照着樊大郎说的,给二婶和村里每家孩子都送了饼。
村里男人本来瞧着这饼小,不起眼,也不当什么。后来听说这两个小饼就要十文钱,都大为感叹,对秦小猪的印象分直线上升。又见孩子们吃得喜欢,便也乐意凑趣。三不五时,送些吃食来回礼。不消说,这些吃食多进了秦小猪和锦儿的肚子。
有了赵掌柜的话,秦小猪便每日做些饼,次日大早送去茶馆,隔几日再从镇上补充些食材。去的镇上次数多了,免不了会遇到那几个无赖。
泼皮便是如此,欺软怕硬,你越是怕她们,她们越是喜欢找上你。她们似乎认准了秦小猪。虽后来已确切知道秦小猪不是男儿,可还是每回都要逗弄到她大哭为止。
有一回秦小猪还被堵在了茶馆里,这让秦小猪对送饼之事有了阴影,渐渐不大愿意再去了。樊二郎虽是厉害,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专给秦小猪做护卫。
且说,秦小猪每天做完了当日的饼子,时间还有些空余。她又做不来地里的活,闲来无事,就和人一起去挖野菜,或到河边池塘寻些食材,改善自家餐桌兼喂鸡鸭。
头回去挖野菜,是请了村里的小丫头狗丫带她去的。托饼子的福,村中孩子们对秦小猪的人品和手艺都很推崇。又见她生的虽不甚高大,可样貌好看,脸上又总笑眯眯的没个正形,不似家中长辈女子那般爱板着脸动不动教训人。还爱散吃食,众小都乐意和她一块作耍。
到了野外,孩子们挖野菜的挖野菜,捉蚂蚱的捉蚂蚱,后面还跟着赶着鸡鸭羊群放山坡的,乱哄哄闹做一团。
秦小猪自己爱吃,又是技术宅,研究什么能吃、怎么吃是必须的。只要她肯找,东寻寻西摸摸,总能找到些乱七八糟的吃食。
锦儿有时也来帮忙。秦小猪弄得东西多了,自家吃不完便拿去集上卖,照例先问问茶馆;有时也拿去送给邻里,尤其是这些小丫头小小子,不管谁家的,碰上了就先分一份去。
一来二去,秦小猪好吃且会吃的名头传遍了全村。
起先秦小猪用野菜做野菜煎饼,后来加了蘑菇做野菜饺子;隔几日又做酱烧田鸡,味道甚好。可惜因着青蛙是吃地里虫子的,她们捉田鸡吃,被樊二郎看到一顿好说,便再不敢吃田鸡。
又打起塘里河边鱼虾的主意。手里没趁手工具捞不到大鱼,秦小猪就带着一群孩子,随便摸摸螺蛳钓些虾,又或者捉些小螃蟹、泥鳅黄鳝打牙祭。古代没污染,拿回去渡渡泥水,拿葱姜辣子爆炒了,或者剥了肉做面饼丸子,都好吃得很紧。
再不济,还能弄些野蝉蝗虫,或者田鼠小鸟,这些也是能吃的。各人从各家厨房偷些油盐,拿到樊家院子里合作一锅,油炸火烤,也是人间美味。
一个夏天过去,樊家院墙外飘出的各种食物香味就没断过,村里孩子们都胖了一圈。至于秦小猪信誓旦旦要读书的事,民以食为天——老天在上,谁还管那些浮云做什么。
家长们又喜又忧,喜的是这群熊孩子们自从跟了秦小猪混,不怎么追鸡撵狗的讨人嫌了。都一心奔着吃喝,个个吃的油光水滑。愁的是,以后若都跟这秦小猪一般,个个既不读书也不知农事,终日吃喝作耍,秦小猪还会做饼子,这些小崽子们将来会干啥。真是愁也愁死了。
从夏入秋,一眨眼的功夫,秦小猪在樊家住了三个月了。
期间,方秀才来过四回。第一次来,见秦小猪品貌不俗,还算以礼相待,之乎者也说了一通。后来发现秦小猪压根听不懂,就是个大字。又回回过来都看见秦小猪在吃东西,或者准备吃东西,或者吃完东西后,在考虑下顿要吃的东西,越发不待见秦小猪。
秦小猪也不喜欢方秀才。她本就因为樊大郎的事,对方秀才有些挑剔。又见秀才不是同道中人,说话还唧唧歪歪让人听不懂。觉得这人就是个没事爱拿臭架子,装腔作势的酸丁腐儒。
当着方秀才的面,她也不好像平日一样和樊大郎说话,总要保持适当距离,这更让她觉得心中憋屈。好在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几个月下来,连本带利卖小饼竟赚了六两银子,这在村人看来,是一笔了不起的财富了。
要知道大户人家里,一等的大小子,也不过是一两银子的月钱;普通乡间三口之家,除去米粮,秦小猪的这几两银子都够人紧巴过一年了;搁不好的年头里,几两银子买个大活人也不稀奇。
况且看秦小猪也不如何出力,整日里到处闲耍,怎么就赚到银子了呢,乡人说不出所以然,都道秦小猪真真是大难不死,从此就要走狗屎运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