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八角把好消息递送到蔡玉琦手上,她才能安心坐下来。也不耽搁,立刻便提笔将此事奏明女帝。说明此事始末、推广的意义、方式方法,以及参与的有功人员。甚至在篇末还详加列出在全国执行需要的经费开支,和具体注意事项等。写完后就叫熊鸣拿去驿站,快马加鞭送进京城呈于女帝。
蔡玉琦做的第二件事,却是叫人心惊,她叫人按照秦八角的法子在她身上种痘。这却不是因着蔡玉琦怕死,一看到此法果真有效,便拿来为己用,其中另有他意。但凡一个新的事物出现,叫人接受都需花费时日。而疫情却是刻不容缓,早一日普及种痘便有可能多留住些人的性命。可翰林医官院那班太医向来看不上秦八角这样的野路子,此事虽是经过实践后上报的,诸位医官论证过程中仍然免不了各种争议。蔡玉琦需要给朝廷提供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堵住这些人的嘴,也叫女帝及早下定决心。
还有谁比她自己更合适,她有名望有地位。由她来证明这个法子的可行当真是再合适不过。内中各种折腾不一一详述,末了这事算是有了个好结局。蔡玉琦平稳度过种痘初期考验,成功地在自己身上种下了虏疮痘苗。秦八角才有空暇再次拿起锦儿的书信细细看来。前文说过,第一封信到时秦八角已经身处隔离村中出不去了。村中不止禁了人口出入,连书信也都禁止往来。秦八角心有余力不足,后来总算想明白了。既是出不去便先顾好眼前事吧,世上再没什么比“当下”更重要的了。等着痘疫之事化解,锦儿的第二封信也到了多时了,只是秦八角一直不敢也不能打开看这后来的这封书信。
说不敢是因着她不知道一打开这信,就会有个什么样的噩耗从纸上跳出来扑向她。撕咬她的心肝脾肺。不管怎么说,她终归是辜负樊家众人和秦小猪的信任。关键时刻,竟是什么忙也没帮上。说不能是因着当时疫情危急,她必须全身心地投入,不敢有一丁点差池。所以她那会不敢打开那封信,害怕信上的内容叫她乱了心神。狠心点说,不管当时她看信与否,按照时间差。结果都已经是无可挽回,知道结果也不过是空留余恨。
她也曾趁着和蔡玉琦见面的机会,求她通融免了锦儿从军的差遣。蔡玉琦的回答是此事国家自有定律。她只能答应日后动用军中关系尽量保全那孩子的性命,免除兵役之事却是她不能做的。秦八角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的要求。对出生于以忠烈闻名的将门世家的蔡御史来说过于勉强。如今能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已然万幸,便赶紧拜谢了,此后二人都默契地再没有提过此事。
直到现在尘埃落定,秦八角一个人默默坐在灯下摩挲着信纸。看着锦儿用稚嫩的笔墨记述的樊家点点滴滴,秦八角第一次有流泪的冲动。她闭了眼把眼泪逼回去。又自嘲自己怎么也跟秦小猪学的多愁善感起来了。只秦小猪替了樊锦儿的事却不可说与御史大人听了,若是再求她援手,将来万一事情被捅破,岂不是要让蔡玉琦落下个知情不举的罪名。
蔡玉琦的亲身体验没有白费,第二份奏报呈上去,很快得到女帝的肯定和批复。熟苗种痘法就此在本朝各地和军中推广普及。由于蔡玉琦和各处诸人勉力,虏疮疫病被很好的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其他地方目前并没有传播爆发,也暂时看不出这种免疫法效用究竟如何。又因为此法存在一定风险。所以普及过程中允许百姓自愿选择种痘或不种痘。各军中则采取强制措施,必得人人实行。
蔡玉琦、熊鸣、秦八角、阿苗这几个主要的实践者,甚至只提供了个大概方案的秦小猪事后皆有封赏。蔡玉琦和熊鸣等人是官身,自不待言,依据功劳大小或有加俸或有升迁。
秦八角被擢拔进了太医局。太医局可不是太医院,而是全国的高等医学院。原本女帝是想大笔一挥叫秦八角做了太医。却被医官院的那般老朽拼死谏言反对。最后只得取其次,叫秦八角入学太医局,三年学满考试后视成绩酌情定论。即便如此,这对秦八角也是极好的机遇。太医局入学门槛极高,因是主要为宫廷和朝中要员服务,向来严进严出。入学需要官员作保、相互联保,旁听一年后经考试合格,且彼时太医局中有了缺额才能正式进入太医局学习。秦八角是因功行赏擢拔进的太医局,便没了这些麻烦前提。
阿苗还是小丫头,家中又只剩一个小女娃相依为命。女帝便谕令今后由朝廷每年出银子给阿苗家两个,直至那个小的成年。且到阿苗成丁后另赐田亩与她,又免她终身赋役。秦小猪担的风险最小,赏赐也薄,只得了笔银子。这却是秦小猪爱的,因她本人不在此处,赏银由蔡玉琦代领下来,又交给了秦八角。
跟着这些恩旨一同来的,还有长皇子姬盂的怒火。他没想到蔡玉琦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前脚托蔡婆子带话答应他不身涉险地,好好保重自己。后脚就围着一堆痘疮病人打转,还拿爹娘给的身子实验那个什么痘。这是觉着他老糊涂了,说话糊弄亲爹玩不成。姬盂忍无可忍,无论如何找女帝求了旨意叫蔡玉琦即刻返京。这次女帝倒没和姬盂打太极,爽快地答应下来。她也觉着蔡玉琦是国之栋梁,若是一个不小心在外丢了性命,于国于家都是损失。又看姬盂哭的伤心,国法人情都凑到一处,就顺势下了道旨意让蔡玉琦返京。
蔡玉琦也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