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毅却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话上,而是执着地问道:“你要应战?苍梧不是普通人,若是知道你身份特殊、又是女子,自然会想出恶毒的法子来对付你。我想,此战还是由我亲自出战,你便在帐中坐镇。若是有个意外,你再出兵维护于我也不迟。”
柳长宁却是反诘道:“我是女子又如何?大不了学那兰陵王,戴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出战,说不定那苍梧一见之下,便吓得五体投地了。至于我的身份么……”她拈着发尾,脸上仿佛带着三分笑意:“不就是个被休了的王妃么?过去还有王妃的最贵身份摆在那里,他擒住了我,至少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如今就算是我死了,不过是失去了一名将军。后商那么多的将军,缺我一个不缺,又有什么用处!”她伸出手去在忻毅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做出一副潇洒豪迈的样子来:“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愿意我在战场上出任何的纰漏,白白地去送死。可是命是我自己的,我早已想明白了要好好地活下去,又怎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再者说,若是城破了,我也逃不开身首异处的命运,倒不如如今就铁了心拼一把,或许便能挣得一个完满的结局。”
忻毅一遇上与柳长宁有关的事情便会显出犹犹豫豫的个性来:“我是觉得你毕竟是女子,这些年为后商做的事情连男子都及不上你半分。然而如今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到底还有千千万万的男儿,又怎能让你一个女子去冲锋拼杀?”
柳长宁无言,她定定地瞧了忻毅片刻,突然便转身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忆安啊忆安,这种话你连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让我相信?我虽是女子,又有哪一点比不上男子。”她的声音因为距离渐远而变得飘忽起来:“所以这场仗我必然是要自身参与,若是那一日你能想到更好的法子来说服我,说不定我还能改变主意。”
忻毅早就晓得柳长宁倔强,却没想到在生死关头,她仍旧半点不肯妥协。他心中担忧,却又在这种担忧里生出些淡淡的喜悦。柳长宁方才的那一番话,字里字外都包含着对他的浓浓的关怀之情。他不由得生出些不该有的期许,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也许他能让她爱上自己。
楚王府中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一个侍女快步走过门厅,却不曾想踢到一旁放着的提梁罐,“啪”地一声,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她惨白着一张脸,嘴唇也不断地抖动着。一旁的人见了她的模样,惊恐地将头低了下去。殿内也是“啪”地一声,仿佛是应和着方才的声响。一个尖利的女声从殿内的方向传来,那声音依稀便是华笙公主,可是那狠毒的意味分明便是深宫中不得宠爱的女子,哪有半点金枝玉叶的影子:“好没规矩的丫头,还不拖下去。不打上二十大板,怕是一辈子都这样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