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的丰收季,一年来后商大小战事无数,但天灾却鲜有发生。农民们从春日开始劳碌,终于迎来了一个粮仓禀实的丰收年。
皇宫里也接二连三地传来好消息,除了李正煜的凯旋而归、太子妃身怀有孕,新婚才一年的李玲珑也顺利地有了喜讯。只是这个时机到底有些凑巧,偏偏就在欧阳之后,好事者们不由揣测,或许这其中也有李玲珑的手段也未可知。
皇帝到底是偏爱这个倾国倾城又飞扬跋扈的女儿的,李玲珑有孕的消息传出后,他便常常对徐长海感叹:“如今后商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又要迎来儿孙满堂的喜事,上天实在待朕不薄啊。”他也不仅仅是嘴上感叹,很快便发下一道诏书:十月三十赴泰山祭天。
而这一次除了皇帝是既定的主献,亚献以降却是令人颇多揣测。朱昭华托病不出,裴清的身体又尚未恢复,皇帝还提出让李玲珑暂代国母职责,施行亚献。至于身为储君的李正炜却排到了李玲珑之后,向泰神供奉三献。皇帝似乎犹觉得不够,对于战功累累的李正煜实有亏欠之感,于是又另辟蹊径要李正煜在岱阴下祭后土。这样随心所欲的安排着实让群臣诟病了好些天,但如今朝中毕竟缺少朱长贵、韦一平这样的肱骨之臣。礼部尚书虽然连上了几道奏章,最后仍旧逃不开石沉大海的命运。
祭祀的这一天如期而至,参与祭祀的皇亲国戚和官员功勋一大早便按品大妆,等候在了城门前的官道之上。高门大姓、显赫家庭出身的人,大抵染上南朝陋习,虽不至于肌骨脆弱、不堪行步,但愿意骑马者却也是寥寥,连壮年的男子也安之若素地坐了马车缓缓而行。
这些名门望族之间的关系本就复杂难言。本来几百年的通婚早已使得彼此之间血缘相融,可明争暗斗仍是层出不穷。大抵是为了家族的地位和个人的名誉,一切皆可抛弃。虽然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但生离死别的事情却从来不曾停止。
李正炜到得早,身边早已聚集了一圈人。他的母族韦氏虽然因“碑文”一事而日渐式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旧希望借着李正炜的手咸鱼翻身。至于欧阳诚和史学良,既然将女儿嫁入了东宫,早已打定了与李正炜荣辱与共的念头HTTp://92KS/14748/。这一来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用在了李正炜的身上,就等着一飞冲天的那一日。
相形之下。李正炳周围便显得门庭冷落马鞍稀了。他神情倨傲地骑在黑色的匈奴马上,身边是亦步亦趋的谋臣储朝晖。根据储朝晖的建议,他在数月前坚定地选择了站在太子一边。俗话说背靠太子好乘凉,他这样的出身地位,也唯有依附在强者的身后才能够分得一点光芒。而同样的,李正煜和李正炽显然是选择了李玲珑。这就像一场赌局,赌注是一世荣耀和身家性命。到了今天花落谁家仍是一个未知数。
他呼喝一声,调转马头朝李正炜的方向走去。那边李正炜转过头来,亲亲热热地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柳长宁也被皇帝亲自点名加入了浩浩荡荡的祭天酬神的队伍之中。在诏书发出后的几个时辰里,便有数封匿名信到了皇帝的案头。内容无非是劝皇帝收回成命,这样一个罪臣之女根本不配获得这样的殊荣。
皇帝做着做着便将力排众议当成了习惯。这件事他果不其然以“不准”作为了自己的答复。
午时刚到,皇帝便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他穿着祭天的礼服。带着九毓冠冕,周身皆是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他的身后站着妖异的徐长海和一脸肃穆的李长。说来也怪,自从皇帝服了李长的药方以后。不但一扫多年来的病弱,连精气神也完全不同了。如今他站在城墙上,将礼部拟出的文章一字一顿地读出来,俨然是全盛时代君临天下的味道。
他话音刚落,台下之人便跪倒下来三呼万岁。这样的场面,也只有在后商才能看见。
浩浩荡荡的车队终于开始向城外行进。夹道欢送的群众忽然兴奋起来,他们张头张脑地眺望着,将守卫的御林军惊出了一身冷汗。
忻毅此次担任着全程警戒的任务,身上的担子着实不轻。自从上一次南越被灭,他的心里总是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这些天为了皇帝出巡一事,一直都是不眠不休地计划着。
身旁的京兆伊卫恒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抚远将军,出了京城,卑职就帮不了您了。”
忻毅虽然担忧,却是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忻某自然会保皇上安全无虞。”
那卫恒本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如今却流露出惺惺相惜的神情:“将军保重,等到祭天队伍顺利回京,再同你一醉方休。”
忻毅与卫恒别过之后,便匆匆上了马,带着几个亲信一路追了上去。这一次,出行祭天的王公贵族一共有千人之多,再加上侍从奴仆,也就有了几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随行的御林军人数更在万人之数,一路浩浩荡荡,逶迤了好几里地。
几代皇帝精心营建的行宫,几乎贯穿了整个祭天的行程。因而即使出门在外,奢华绮靡却一点也不输给宫内。再加上沿途迥异的风土人情,让久居京城的清贵门一时之间喜出望外。皇帝跟前大宴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宴。一日复一日珍馐美食鱼贯送来,又流水一般地流出去。
也许是过得太安逸,不咸不淡的日子总会有不大不小的新闻。三四天后,司天少监权斐突然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