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随着母亲踏进大房的院门,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少了些人气的关系,便觉得院子里有些萧索之意,就连檐上也长着几株枯草,随着寒风摇来晃去的。
两人坐在厅里等着,就有个陌生的丫头给端上了热茶来。
这丫头长的其貌不扬的,见了人畏畏缩缩的样子,让锦华不由得想起麦子来了。
她知道,麦子是做了锦凤的陪嫁丫头,一起陪嫁到曾家去了的。也不知怎么的,锦凤很少带着她出门。是因为麦子长相寻常,所以搁在家里放心吧?也不知是对麦子放心,还是对。。。那人放心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兴许是不太通风的缘故,闷闷的有些呛人。
曾氏是个爱洁的,坐在那里颇有些不太好受,不停地在脸前挥着帕子扇着。
幸好,片刻后,锦凤便挑了帘子出来,一脸尴尬和歉意,“那个。。。二婶,我娘她。。。刚吃完药睡着了。。。您看。。。”
嗐,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刚才里屋还传来低语之声,感情那是闹鬼么?
被人如此明显的打了脸,曾氏明显的一愣怔,脸色很是难看,但是,转眼想到屋里那妇人的囧境,这才又掩着嘴笑起来,一脸大度的道,“既然大嫂睡了,我们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可不能扰了大嫂休养啊。”
锦凤很是羞愧,忙将功补过的热情邀请,“二婶和三妹且到我那屋坐坐去吧,这屋里实在太闷气了。”
也不是她心胸宽广,跟一直闹的不愉快的二房要冰释前嫌,而是不得不为之,不得不把眼前这两位招待好了。否则。让那位知道了,还不又得跟自己甩脸色看啊。
锦凤想到那张冷脸,心里不禁又一抖,心下不禁恨得牙根都痒痒。
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能知道。
新婚之夜,在那个自己憧憬了无数次的夜晚,那人竟然喝的酩酊大醉,两个人就那么溜溜儿的在一张床上躺了一夜!
锦凤不禁庆幸,幸亏那人上头无父无母。无人管着去查验什么喜帕。二婶虽然在堂上坐镇,却也不好意思真个找她去要那东西,自己这才躲过了一劫。。。
否则。若是别人知道了,自己还活不活了!说出去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堂堂的刘家二小姐,居然连自己的丈夫都笼络不住。。。
过后好几天,她用尽浑身解数,百般的温柔对待。小意奉承,最后还把自己的嫁妆都直接供出去,“求”着人家替自己管着那些田地出产。。。才终于换得了那人一个好脸色。。。
想起那几天的煎熬与耻辱,锦凤就觉得后怕。
自己但凡说了哪句话不对,或是轻视了他,轻视了他的家人。或是,说了二房人什么不好的话,人家也不吵不闹。就是拉下一张冷脸,甩甩袖子就去了书房,然后,吃饭、睡觉都在那里,连自己的房门都不踏进一步。直接让自己独守空房。
自己在那府里简直说句话也要字斟句酌,处处小心。生怕又惹恼了那位小心眼的祖宗。
唉,好个心狠的郎君啊。然而,想起那人皎皎如日月的风姿,俊秀英挺的眉眼,心里又不禁爱恨交织,百般难过之后居然还甘之如饴。
锦凤轻声叹了口气,赶忙又打起精神来,不停的寻找着话题,努力招待好自己这位二婶兼姑母。
“我二叔身体还好吧?锦年读书读得如何?”
曾氏再不待见她,人家如今也成了自己侄媳妇了,只好很勉强的给她几分颜面,如此两个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锦华只在一边静静坐着,静静听着。
锦凤抽空便会瞅她一眼。她一直都觉得,这个三妹妹性格很有些冷,不大好亲近。若是换了别人,只要是自己想讨好的,没有不成的。
唯有她,自己这边再热情,她却只冷冷淡淡的,害得自己都热情不下去了,好像被她冷冷一眼就看透了似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然而,她确是自己最大的心结。
她知道,以前,丈夫是曾经对这位三妹起过意的。虽然现在好像水过无痕似的,丈夫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她半个字,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然而,越是没有破绽便越可疑。
她很想问问丈夫是怎么想的,当初他和锦华又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她不敢问。
当然,她也知道,这事她问了也白问,而且只会引得那人震怒。。。
虽然算起来,这场婚事是自己赢了,成为秀才娘子的是自己。只可惜,自己在她跟前却始终抖擞不起来。
因为,人家嫁的也很不差。
一想到此,她心里就丝丝拉拉的难受,恨不得刘锦华过的凄凄惨惨、惨惨戚戚,方才衬托的自己过的万事如意,家庭美满。
虽然是商户,虽然是填房,可是,瞧瞧人家的穿戴,人家身上穿的天水碧色府绸暗纹棉袍,虽然很是素淡,但那衣料和剪裁,穿在身上格外的妥帖,头上只一只白玉簪子挽着发,可就那一只簪子,就生生把自己头上特意斜插的并排的三只金簪给比下去了。。。
锦凤心里酸水大冒,忍不住乜斜了锦华一眼,道,“锦华,看来你的日子可是过的很不错啊。”
虽然是调笑,但话里的酸意锦华自是听得出的,便微微一笑道,“二姐说的哪里话?难道二姐日子过得就差了么?”
锦凤被她毫不客气的说回来,又不敢对着人的亲姑母露出对那人的不满来,只好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