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丹凰站的位置比较巧妙,正好站在门外比较远的地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个影子,倒是张玉成站在她前面,刚好将精致的容貌和身上的棉布白衣展露在由门内透出的灯光上,发上仅有的一根银钗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黯淡。
“哟,哪来的小娘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驿站的杂役看着张玉成身上的衣料不过是最普普通通的棉布,身上也是素净到只有一枝银钗一对银耳环,便当只对方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自然没把她放在心上,虽然不敢真做什么,但嘴上难免讨点便宜:“这可不是你们这种小娘们能随便来的,还是说,你是来让哥哥我乐一乐的?”说着,便用猥亵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玉成。
疲惫至极的张玉成皱了皱眉头,还没开口,沐丹凰就阴沉着脸上前一步,握着连鞘长剑的右手一挥,“啪——”地一声将那个嘴里有些不干不净的杂役给抽飞撞到墙上,然后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们不敬!”
顿时杀猪似的惨叫起响起,张玉成不禁皱了皱眉,沐丹凰更是没有耐性,直接出言呵斥道:“叫什么叫,还是不是男人,摔一下就跟死了爹娘似的。要不,我打断你的腿让你叫个够?”说着,沐丹凰就打量了那个杂役一眼,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两腿中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打断对方的“腿”。
惨叫了几声之后,那杂役终于回过神来了,微微一动便觉得身上到处都痛,不由得倒抽了几口冷气,但疼归疼,他却能毫不费力地坐了起来,活动下手脚也一切正常,顿时把心从嗓子眼里放下了,只是看着沐丹凰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惊惧,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只是仍然强撑着架势:“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沐丹凰不以为难地挑了挑眉:“当然是驿馆,不然我们进来干嘛?”
张玉成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张玉成知道,永安公主养沐丹凰,可是比照着永安公主自己当年的标准来的,自然也把沐丹凰养出了藏在骨子里的傲气,如何受得了这般言语间的侮辱?就算这样直接动手有点掉份,但想到这几日来两人一路奔波劳累之苦,沐丹凰火气有点大倒是正常的掌控欲。再说了,以张玉成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沐丹凰下手是很有分寸的,只是略施薄惩而已。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驿馆内就涌出一大堆人来,包括了一整队卫兵。
那个杂役看到自己人出来了,顿时挺直接了腰杆,说话都有底气:“快把这两个擅闯驿馆闹事的人抓起来。”
“哟,还挺会扣罪名的啊。”沐丹凰似乎没看到包自己二人包围起来的卫兵,反而笑了起来:“只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两个是‘擅闯’‘闹事’的?”
还没等杂役开口说话,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何事如此喧哗?”
沐丹凰往上一瞧,见着是一个挺着肚子背着手的官员,只消看一眼,沐丹凰就认出来的是管理驿馆的驿丞,一个不入品的小官罢了。
还没等沐丹凰和张玉成开口,那个杂役就跟找到主心骨似地迎了上去,直接把黑锅往沐丹凰二人身上扣去:“回大人,是这两位小娘子擅闯驿馆,还无缘无故打伤了我,分明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请大人为我作主啊!”
驿丞“嗯”了一声,眯起眼睛往沐丹凰两人身上看去,顿时吃了一惊。像驿馆这种地方,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多得很,尤其是达官显贵,多半都在驿馆落脚,因此这驿丞虽然官卑职小,但见识还是不错的。更因往来的显贵多,这驿丞还得有副好眼力,能够一眼认出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不然,一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那就不是被扫地出门那么简单的。
照驿丞的眼光看来,姑且不论气定神闲地立于大堂中的两位姑娘的风姿气度,单单说那个年纪小一些但却握着剑的姑娘,发间明晃晃的珠钗和腕间的玉镯姑且不论,那腰间系着的一条丝带,驿丞只在七年前告老还乡的一位三品大员家中的女眷身上见过,据说是价值千金的缭绫纱。能用得起这玩意的,非富即贵,绝对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驿丞能得罪的起的!驿丞顿时在心里把那个杂役骂得个狗血淋头,面上还得堆出满脸的笑容:“敢问两位姑娘,来驿馆有何要事?”
杂役有些傻眼了,不明白自家大人怎么对两个黄毛丫头这么客气。他刚刚只看到了张玉成,倒是没注意到沐丹凰;后来沐丹凰动手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看到;被拍飞后,他只顾着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和恶人先告状,倒是没注意到沐丹凰。直到现在,杂役发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对,顺着自家大人的视线往大堂当中一看,顿时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那杂役倒不是如驿丞一般认出了沐丹凰腰间系着的缭绫缠纱的腰带,只是双眼发直地盯着沐丹凰发间的珠饰,一串七颗龙眼大小浑圆的珍珠串成的发饰沿着发髻缀了一圈,那杂役就算眼力再差,也知道这种大小色泽的珍珠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更不用说是七颗同样大小的,那价值更是要翻倍,能用得起这等饰物的,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吗?一想起自己方才所说的话,那杂役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见着驿丞和杂役都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样子,沐丹凰反而失去了跟他们计较的心思,抬手就把令牌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