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吴淞所城。
连日来的阴雨把吴淞所城外的战场洗刷得一片泥泞。满清贝勒尼堪的数万人马驻扎在离吴淞城七八里开外的野地上,连绵的营帐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从雨幕中传红夷大炮的轰鸣声,然后便是一个个实心弹从浓重的硝烟云团之中飞跃而来,有的砸在吴淞城厚实的城头,有的则越过墙头,直击在城内的空旷之处。
自从满清悍将图赖战死在吴淞城头,尼堪不再轻易地让满清旗兵出战,而是驱赶着大批初降的绿营兵,像蚂蚁啃大象一般徒劳地进行着攻势。由于当初图赖是一鼓作气冲进打开的城门,然后中了徐鸿火枪队的伏击,自那以后,就算吴淞城门大开,尼堪也不敢直冲城门。
一直以来,徐鸿一直向高旭请命,把旭卫镇的火枪营开到城外,正面对决满清铁骑。但高旭一直不准。以高旭看来,没有经过充分的训练,绝不能随便正面对撼满清。拒在徐鸿刻苦操练下,火枪营的轮射水平已经让高旭极为满意。但凡事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平时的训练越充分,临战的发挥就会越出色。
“旭卫营除了子弹,还有刺刀。”
每当徐鸿心切地想用正面决战来考验火枪营的战力时,高旭就如此说道:“见山,就算你把火枪营的轮射已经做得很精熟,但这还不够。火枪营不能纯粹靠子弹吃饭,更要靠刺刀说话。子弹是笨弹,刺刀是好汉。一鼓作气的冲刺才是最后的决胜手段。”
在所以同盟军的将官之中,大概只有徐鸿最能理解高旭从后世军事中信手牵来的算得上颇为独到的见解。所以,对于火枪营的操纵,每天除了射击训练,还有刺刀的拼杀训练。虽然不能出城野战,但作为守城部队,面对清军的攻城时,在城头上就能以实战检验火枪营的战力。
旭卫镇是高旭费尽心力打造的全热兵器部队,徐鸿的火枪营从九月初就全部从旧式的火绳枪,换装成以燧石击发的高氏工坊出品的自生火铳,以及从澳门重金购进的西式燧发枪。到了月底,马三炮马自达的火炮营也拥有十座大破虏炮和三十座小破虏炮的规模。破虏炮不同于旧式笨重的红夷大炮,而是重在机动性能的野战炮。
除了让徐鸿在城内埋头操练,城上实战守城,不得出城野战之外,高旭又要旭卫镇的火力优势最大限度的藏拙。
就算改装为燧发枪的火枪营,走出训练场外,登上城头应战时,纯粹以刺刀杀敌,绝不能让清军得知,旭卫镇已装备了不用火绳点火、射速加快数倍的自生火铳和燧发枪。除了火枪外,装备有炮架、长于机动的大小破虏炮也放在城头,当作不能移动的守城炮使用。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以便将来旭卫镇这支全热兵器部队投放战场时,做到最大的突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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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炮灰级的绿营军刚刚被城头旭卫镇的将士打退,清军就以漫无目标的攻城火炮来泄恨。
已经改造为初级棱堡的吴淞城,对于清军来说,实在是一团油盐不味的乌龟壳。清军长时间的攻城没有结果,尼堪便派人到吴淞城外骂阵、邀战。在城上的火力射程之外,那些叫阵的绿营兵挺着一片白花花的屁股对于吴淞城,羞辱着城头上的同盟军守卒。
但今日是个阴雨天,视线不好,那些绿营兵也是白忙活了。
高旭在城上观望了一阵,转头问着徐鸿:“平日这些绿营兵都这样?”
徐鸿嘴角扬起一丝轻蔑之色,望着城下那些折腾不已的小丑们,道:“城下露屁股,城上送头颅,这就是那些假鞑子每天要干的二件事。”
高旭听罢不由哑然失笑。
俩人正在笑谈间,却见一名精神抖擞的同盟军将领大步流星地来到城头,来到高旭近前,向他响亮地行了个击胸军礼,然后大声道:“报告督帅,新兵镇第一预备营统领楚应麟向大人报到。”
高旭兴趣盎然地饶着这个新兵统领走了一圈,然后一拳击在他那颇为厚实的胸口上,笑道:“看样子在军训基地打磨得不错啊。”
这几个月来,高旭一直在练沙包,一拳下去,力道绝对不轻,那楚应麟却是眉头也不皱一下,挺着虽然显胖但也显壮的身段。
让高旭如此高兴的是,当初穿越而来初到常州府时的损友终于革心洗面,有了大将风范。起先高旭在江阴开始举义反清时,这个胖子身为他属下的把总兼损友,很不够义气,做了逃兵。避祸到福山妻家,但最终没有躲过清军的屠刀,家破人亡之后,携带着他那个极为“珠圆玉润”的如意夫人逃到崇明。在崇明混不下去了,受不了老婆的纠缠,终于在中秋节那日在高旭眼前露了面。
高旭当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养尊处优的好活计,而是一脚把他踢进了训练基地,打熬他那一身的肥肉。要说起来,如果那时胖子随着高旭举义,到了现在,论起资历来也算是同盟军元老了,哪里会是一个新兵蛋-子?
胖子错失了一次机会,受尽了婆娘的唠叨,他绝不会再错过第二次机会了。他的家境不错,自小酒肉不缺,生了一副好体魄,而且为人机灵,巴结教官,团结战友,在军营里竟是混得风起水生。
当新兵预备营需要一个统领时,高旭见那楚应麟在军训基地表现不错,该吃的苦吃,该流的汗流,各类军训项目的考核成绩也不错,在新兵中颇有号召力,再加上实在太